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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南闯北,他一没有营生,二没有家里的资助,怎么可能有钱去送礼?
武松又不想给人做护院家丁,手上自然没有走门路的钱。
再说了,即便进入了禁军,他这样的武人也几乎没有机会出人头地。他想要做官,这辈子几乎都没可能。
可就是没可能的事,却出现了转机。他听说都事堂门下的兵统局招收校尉,还给官职。
这机会他要是不把握,这辈子都要在悔恨之中度过。
要是有官做,谁愿意闯荡江湖啊!
而且有了官职,周侗总教头不就能收他做正式弟子了吗?
至于不要脸,武人在文官面前,要脸干什么?即便是要脸,人家也不会给啊!
算他运气好,李逵已经确认这个武松就是被他抢了风头的打虎英雄,讲义气,一根筋,这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跟班。
虽说心里已经想要将人留下来了,但李逵还是多问了一句:“可有师兄的书信?”
武松如梦初醒,从怀中拿出了周侗的信,递给了李逵。
信很短,周侗也磨不过武松,只能写个便条让李逵收留武松。但周侗却提了一句,武松颇有信义。这就足够了,李逵点头道:“既然师兄开口了,你就留下吧!说完,从书案的匣子里摸出一面铜牌,丢在了武松的面前,道:“这是我兵统局牙牌,你排行第四,不过武职想要实权我这里办不到,只能给你一个翊麾校尉的散官。俸禄都一样,但是没有职官的俸禄,你可愿意?”
“小人愿意!”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校尉的官职,武松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当即给李逵表忠心道:“我武松这条命自从今日起就卖给师叔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武松要是皱一皱眉头,都不是人!”
“行了,小五带他去领东西,以后这家伙……就先跟着你。”
李逵也头痛,他原以为武二郎这等豪爽飒立的汉子,怎么说也不该是会拍马屁的样子。可眼前的武松……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可是李逵错怪了武松。
武松这样的身份,面对官员根本就直不起腰杆子来。更何况,还是李逵这样的四品大员。事实上,武松在京城住了时间也不短了,根本就没有找到投效的门路,都开混不下去了。一直在御拳馆混吃混喝,他最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不容易巴结上个便宜师叔,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至于给李逵下跪,别逗了,李逵要是去军中,将军也得给他单膝跪地。武松一白身,平日里想要凑到李逵跟前给他老人家请安,都没机会,这是他的荣幸。
“哈哈哈,我武松终于做官了!小五哥,快让我清醒清醒,我怕是梦,醒来就成假的了。”武松出了官舍,在回廊下像是个傻子似的狂笑。
气地阮小五跳起来,手指用力敲了武松脑门一下,武松疼地捂着脑袋就蹲下了,委屈地抬头对阮小五道:“师兄,你下手也太狠了。”
“不狠,你能长记性吗?这是什么地方,官府,是大宋军机重地。谁让你在回廊如此肆无忌惮的狂笑?要是在皇城里,殿前司的人马当场可以将你拿下!”阮小五气地脑仁疼,他觉得武松就是个麻烦。
出了官舍,武松小心翼翼的问阮小五:“小五哥,我看师叔好像不大高兴啊!”
“这倒不是,主要是为了你们这帮子人,少爷答应衙门每年给户部上缴一百万贯。这虽说是衙门里的钱,但都是真金白银。”阮小五笑着道。
武松惊叫道:“一百万贯?你还能笑得出来?”
“总是要给的,咱们兵统局不缺钱,眼热的人多了去了。真要是一毛不拔,可不就给人落下了口实了嘛?不过你小子也是运气,正好赶上趟了,要不然,最多也就是吏,如今却做了官。”阮小五绝对不是羡慕,而是嘲讽武松这厮走了狗屎运。
武松嘿嘿傻笑,突然想起刚才师叔对他说,他这是排名第四的校尉,在他面前还有三个人,比他先到。
要是有本事也就算了,要是没本事的,非让他们知道他二爷的厉害。
“小武哥,你可知道在我前面的三个人是谁?”
“排名第一第二的是朱贵和朱富,他们是少爷的同乡。云少爷的玩伴。对了,之前的朱富就是我身边那人,是少爷的同乡。”
“明白了,乡党。”武松机灵道。
“排名第三的是少爷的义弟,花荣。他是将门,也不知道咋想的,就要跟在少爷身边,竟然置大好前程不顾。”阮小五古怪道。
“真义士也!”忍不住称了一句,武松随即问:“他们功夫如何?”
阮小五扭头瞪了一眼武松,呵斥道:“你可别给我惹事生非,整日想着打架比武,这可不是御拳馆,挨打了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这可是衙门,军机重地,可不是你肆意妄为之地。以前在外懒散的毛病,都给我改一改,别在我面前阳奉阴违,要让我知道了……”
“小五哥,您可是我师兄,我怎么会不听你的?”武松叫屈道。
阮小五本来想说自己非要用师兄的名义教训一下武松。
可是他俩的武艺半斤八两,阮小五也纳闷,武松这家伙东跑西跑,胡乱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去师父哪里学了一套步法之后,就能和他不相伯仲了?
阮小五都感觉自己不是周侗的亲弟子了,而是这个武松成了周侗的亲弟子。
“小五哥,这是去哪里?”
“小五哥,你说我穿官服好看吗?”
“小五哥,你说我要是穿着官服去御拳馆,别人会怎么看我?”
……
“给我闭嘴!”阮小五回头盯着武松,直到武松被盯着全身发毛,才开口道:“在衙门里,别说话。不懂得听。”
“听不懂呢?”武松委屈道。
“听不懂还敢说话,谁给你的脸?”阮小五奚落道。
武松不敢说了,好像还挺严重。
可阮小五作为师兄,该说的还得说:“武松,你的性格不适合当官,要是那天不想当,给我说一声,别一撅屁股就跑路……”
武松急忙拦住了阮小五,紧张道:“小五哥,你可是我师兄,我什么时候说不当官了。你可不能害我啊!我说了,死都要在兵统局。”
阮小五这才笑道:“行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官迷。既然如此,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去领房子,反正你也没家里人,明日里就跟着我当差。”
武松偷偷的拉了一下阮小五的衣袂,气弱道:“小五哥,我不是孤儿,我还有个兄长在老家清河县。”
阮小五好奇道:“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关于老家和家里人,武松确实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那是以前,如今不一样了,他做官了,有身份了,还避讳家里房顶都被他吃了个精光,连兄长都只能卖身为奴吗?
武松当即昂首道:“我武二郎离乡之日,在村口对乡亲立下誓言。不富贵,不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