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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北听了玄祁铭的话却是一愣,还没有明白话中之意,便听玄祁铭缓缓接着说道;“别人也就罢了。可连富北你居然也一并骗本宫。还有段南、井西,想必也是知道的吧。还以为你们会与那些旁人不同。”
富北听了玄祁铭的话微呆,心中却是有几分震惊的,他万万没有料到玄祁铭会说出这样的话。
富北自十岁边入宫起,便一直跟在神宫监的掌事公公潘应全身边,没几年便与段南两人被指到了东宫,井西却是先他们几个月便来的,三人年纪相仿,不久便熟络起来,感情自是比其他人好上几分。在旁的宫人眼里他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居然可以来东宫侍奉,多少人眼红,都道他是仗着师傅潘应全的面子,方有此良机。玄祁铭似乎对他也颇有几分好感,不久便缠着瑞皇后将他指做了掌事太监,别的人更是嫉妒的厉害,都道这便做了太子近侍,以后高升,指日可待,潘应全自然也极是高兴,连连夸他为自己争气。
大乾王朝的内朝有十三监、七局、宫女、太监都有严格的等级划分,称呼更是大为不同的,以太监为例,有无品太监、大太监、内侍太监、带班太监、掌事太监、首领太监、殿前太监、御前太监、内侍公公、带班公公、掌事公公、首领公公、殿前公公、御前公公、总管公公,能被人唤一声公公,对太监来说已然是莫大的荣耀了,亦只有十三监和各宫的管事太监可以称为公公。
富北的师傅在宫中待了一辈子,至今方也才做到神宫监的正四品掌事公公,可纵是如此在宫中这样位份的太监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罢了。许多人从无品升之九品大太监都用了几年之久,而富北从一个小太监升之正八品掌事太监,不过短短三年,怎能不让人眼红万分。
可只有富北自己心里知道,他的这位小主子有多难伺候,玄祁铭自小便任性妄为,时常欺负宫人,孙太后更是常常派柳应荣来东宫询问情况,东宫之人皆是如履薄冰,苦不堪言。瑞皇后对玄祁铭又极为宝贵,常是玄祁铭一有小病小患便要训斥东宫众人一番,若是玄祁铭惹了什么麻烦,被责难受罚是绝逃不了的,扣俸禄,挨几顿板子对东宫的宫人们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玄祁铭对他虽然鲜少欺负,可也常常做些让他手足无措之事,例如,那日就一时兴起将他们几人的名字改了,让他当真无奈,虽是奴才,可姓名终是父母取得,这也算是和家里最后的一点点牵绊,心中难免是生出了几分埋怨的,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说实话在富北内心对玄祁铭多是带着几分反感和惧怕的,平日里也只是谨慎小心的侍奉,尽自己的职责罢了。可今日听玄祁铭这样一说,心中却不知为何竟有了几丝触动。这位高高早上的太子殿下,竟然觉得他与旁人不同,富北小心的看向玄祁铭,却见玄祁铭亦转头看他,眼神中有些他读不懂的情绪,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有几分冰冷,道:“原想你们或许有些真心。现在看来却也并无二致。不过皆是顾谁权重,则从之,无心亦无信。”顿了顿,接着说道:“然做奴才的至少应有一个忠字,可你们却连这都做不到。”玄祁铭自嘲的笑了一下道;“看来本宫果然是识人不清。”言罢,只冷冷的瞥了富北一眼,便在不言语,疾步离开。富北却是呆在当场,心中万般思绪,却竟是夹杂着几分失落和难过,再回神时,见玄祁铭已是走远,一惊,立是跟了上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轻盈的照进勤学殿,洒在一个清瘦的男子身上,留下几抹淡淡的橘色。
此人正是明王曾经的老师,孙太后亲自请来的太子太傅,周经义。
此时周经义正低头看书,却又时不时的抬头看向殿门,可终究没见玄祁铭的身影。周经义无奈叹气道:“已过辰时,太子殿下恐又是不来了。”
周经义心中也是苦恼不已,孙太后亲往周府拜太子太傅之事方一传出,原的几位太子太傅便一一到府,他们将自己所遭遇之事想周经义详细道明,都相劝周经义切莫任此之职。在他们口中玄祁铭岂止是顽劣任性那般简单,简直就是祸胎,“混世魔王”的角色。然周经义终是无法拒绝孙太后之请,既是答应了,无论如何,周经义都是要来的。周经义心中所想皆是现在朝廷虽表面平静,然却内波汹涌,民间亦渐起怨怼纷争,此时这安定局面不知还能维持多久,然若是太子贤达,江山社稷仍可期也。,他一介书生亦能为国出力却也是兴之,乐之。
然周经义来勤学殿不久,玄祁铭便常借故不来,有时还搬出瑞皇后当救兵。即使如此,周经义却亦发现玄祁铭身上确有过人之处,天资聪慧,敏锐不凡,有成大业之象,然惜心性未定,疲懒随性,可却也没有别人所说的那般顽劣。何况自从七夕回宫后,玄祁铭当真是安定了不少,虽每日上课都要拖些,可终是每日必往。几日前,周经义方与孙太后禀道:“太子殿下聪明非凡,若是就此渐渐收了心性,认真课业,必成治事明君。”可熟料,此话尚不足十日,玄祁铭却又恢复往日。周经义心中颇有几分郁闷道;“终究还是有负太后娘娘当日所托。”正当郁结感慨之际,却见门口出现一个了穿着玄色夹袍的小小身影。
周经义当下一喜,面上却依旧是不改沉静之色,他放下手中书本道:“即太子殿下来了,那就.....”然未等周经义说完,玄祁铭却是上前一步,语气有几分急切道:“今日读书时,读到一处却是有些不明白,可否请太傅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