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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也换了衣服走出射箭场,她是比伯送来的,不过比伯又被她派去做别的事,车子也开走了。
这里是郊区,没有出租车,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寡淡,看不出是在思考什么,还是单纯地放空,少顷,她拿出手机,打算叫网约车,这时面前就刚好停下了一辆白色敞篷。
天生风情的女人摘下鼻梁上的墨镜,给了她一个挑眉:“亲,要车吗?”
鸢也的反应罕见地迟钝了一下,才笑说:“你怎么也知道我在这里?”
南音趴在车门上,歪了歪头道:“你今天广邀晋城各大公司老总来射箭的消息,在圈子里传遍了,我本来是想跟着来凑热闹。”说着抬起一只手,让她看自己身上的射箭服,“我衣服都换好了。”
鸢也绕到副驾驶座上车:“那你来晚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刚才被抬上车的是尉总吧?”南音刚才就到了,刚好看到一群人抬着担架急急地上了救护车,从人群缝隙里,她看到了尉迟的侧脸,随口调侃,“你把箭射他身上了?”
结果鸢也还真的点头:“是啊。”
南音睁大了眼睛:“真的?”
鸢也拿出手机,编辑着信息不知道发给谁,下垂的眼睫毛遮住眸子的光泽,看不出情绪:“嗯,真的。”
“”南音咽了口水,虽然她亲眼见过鸢也把一刀插入庄舒的手掌,但她真没想到她对着尉迟,也能,也敢,也会下这种狠手。
几秒钟后,她忽然挂挡,一踩油门把车开起来,鸢也抬起头:“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南音直接道:“你把我的好奇心吊起来了,我要找个喝下午茶的地方,让你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鸢也把信息发了出去,而后便锁了屏,看向窗外,侧出半张脸被下山之前的太阳映成暖橙色,只是冬日里的阳光往往没什么温度,是以有风吹来,还是让她感觉寒冷。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腹上的淤血还没有散开。
复合弓很重,拉开很费力,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准头。
确实很准,她就是想射尉迟那个位置,刚刚好,不偏不倚。
鸢也收紧手指,想到尉迟衣服上的血,眼底隐隐闪过一丝红。
南音把车开到了一家位于江边的咖啡馆,两人下车时,天空恰好飘下小雪。自从几天前初雪后,晋城就没有再下雪,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们都不喜欢室内,选了离露天撑开一把大雨伞的位置,要了两杯摩卡,刚一坐下,南音就迫不及待问:“为什么要射伤他?”
鸢也敛了一下眸:“其中一个原因是,想让他的血流得跟我一样多。”
南音怔了怔,想了一会儿就明白她的意思,尉迟让她流多少血,她就要让尉迟也流多少血,但她蹙眉:“不是讨过了吗?”
她不是捅过尉迟一刀了吗?
“那是讨巴塞尔山林的,这次讨的是七年前青城,我在雪地里爬的那一路。”鸢也唇边有一个弧度,细看却没有笑意,“报仇嘛,当然是要一报还一报。”
他让她流了两次血,他就得还她两次。
一比一公平了,再说其他的。
服务员将咖啡送了上来,南音端起来喝了一口,听她提起七年前,心中的疑惑也升了起来:“我一直想找到机会问你,阿庭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了白清卿的孩子?你原来不知道阿庭是你的孩子吗?尉迟也不知道阿庭是你的孩子?你们都失忆了?为什么会失忆?”
鸢也哑然:“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南音捧起一杯咖啡,摇着头唏嘘:“你可怜一下豪门夫人枯燥而乏味的生活吧,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种跌宕起伏的故事来滋润一下枯萎的心灵”
鸢也失笑。
“快跟我说说。”南音催促。
鸢也不爱摩卡,看着咖啡杯里升起的白色雾气,思绪随之散开,不过她和尉迟那段事啊
她起身走到栏杆,苍穹暗了一半,江水在霓虹灯下推开一层一层的涟漪。
那段记忆在恢复后,被她翻来覆去地想过很多次,她本是想从中找到被自己遗忘的细节,却不想太多次的回溯,就像用笔不断在拓本上反复描摹一个字,不断加深痕迹,到现在,已经变成刻在骨子里的存在,甚至不用怎么去细想,一幕幕就如胶卷在眼前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