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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而哭。
“大哥,老弟是从小跟着大哥一起长大的,呜——呜——呜——,大哥关照老弟,让老弟能有今日好日子过。要不是大哥提携,老弟今日不过村中一个种地的糟老头。呜——呜——呜——,如今大哥却要先去,英年早逝,老弟不但悲痛,还愤懑,为何苍天却如此无情?!老弟如今痛苦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呜——呜——呜——,老弟下半辈子,就算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也要尽心竭力为卢家效命,绝无二话!哇——哇——哇——!”柴荣说着便放声大哭起来。
这班主管兄弟们你一段我一段的诉说着自己的感受,说着都不由得动情哭泣起来,房间里哀戚充溢,哭泣声此起彼伏。
“你们去吧,用心做好买卖,大家都过得好,便是告慰我在天之灵!”卢嘉瑞一直默不做声的听了许久,等他们想说的都说完了,才缓言说道。
“老爷福泽深厚,我等仍相信老爷定能度过困厄,从新勃发生机的!咱们先出去吧,让老爷安歇!”文瀚收泪说道。
于是,主管与弟兄们怀着悲戚不忿之心,退出了卢嘉瑞书房。
话说逢志与一个家人快马赶到三清道观见到简道长,逢志便跟简道长讲了卢嘉瑞病危的情状,简道长当即掐指算计一番,便对逢志说道:
“如贫道算计不错,不幸的是你家老爷大限已到,医药不必了,不若赶紧备着手办后事吧!”
于是,简道长便领四个道士到自己方丈中,抬出一个大木箱,说里边装的都是法器、祭具、祭物等项,放到一辆马车上,然后点了十名道士同行,一同随逢志返回卢府。
虽然逢志与家人骑马,简道长骑驴,法器大木箱有马车拉,但十名道士俱步行,一行人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回到卢府。简道长吩咐道士们将法器木箱抬到外边客厅中等候。
其时,卢嘉瑞府里家眷及主管弟兄们都已见过卢嘉瑞最后一面。简道长进到卢嘉瑞书房里间,只有邱福与清兰、红衣守在伺候照应。邱福向卢嘉瑞报说简道长到了,卢嘉瑞便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轻声缓言说道:
“你们先出去,我与简道长说几句话。”
邱福便与清兰、红衣一道退出房外,带上门。
“你们都退到房间外边去,将外间的门也关上,贫道要做一出法事!”简道长交待道。
“徒儿怎么样?好些么?”见邱福他们出了门去,简道长便凑近卢嘉瑞,轻声问道。
“感觉好多了,只是装死也这般难受,师父些解脱徒儿!我如今就要解手,憋急了!”卢嘉瑞急忙说道。
简道长就将净桶拿到床边,让卢嘉瑞解手。看卢嘉瑞动作有些利索,知道自己给他服用的药见了效,简道长便又从随身布袋里拿出一个葫芦,递给卢嘉瑞,让他喝几口里边装的药汤。简道长说道:
“如今徒儿已进入弥留,不可再明吃明喝,不管是汤饭还是药汤,偶或被灌喝饮一点,也需吐出来才是。”
“那请师傅快些,不然徒儿憋的,诈死变真死了!”卢嘉瑞微笑着说道。
“徒儿得忍着点,会很快的。”简道长说道。
“既然师傅明知徒儿未死,如何不拿些吃的来与徒儿饱餐一顿?等下我得忍耐几个时辰的!”卢嘉瑞又问道。
“为师就知道徒儿食欲大开,这不就给徒儿带来了几个羊肉夹煎饼和一壶猪肉稀饭了么?”简道长说罢,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大纸包给卢嘉瑞,里边包着一叠蒸饼,又拿出一个葫芦放床边,里边装的是猪肉稀饭。
卢嘉瑞便坐起来吃喝。等卢嘉瑞吃饱,简道长又让卢嘉瑞喝了几口药汤。简道长又说道:
“一会邱福进来,徒儿让他禀明夫人,死后丧葬事一体由为师主持,随后就按先前为师跟你说好的办便好。”
“好,师傅快些,憋得徒儿难受!”卢嘉瑞说罢,便躺回被褥里,作有气无力状。
“徒儿躺好了,为师让你‘死’得快些!”简道长说道。
简道长从布袋里拿出一个罐子,倒出一些油彩来,涂抹到卢嘉瑞脸上和脖子上、手上,让卢嘉瑞看起来面色蜡黄晦暗,毫无神色,活脱一副行将就木模样。
简道长将卢嘉瑞吃剩的蒸饼包、猪肉稀饭葫芦和药葫芦放回布袋,收拾好东西,又再弄点油彩涂抹在卢嘉瑞嘴唇上和脸上,看看没什么破绽,自己拿手帕擦干净手,便打开房门,叫邱福与清兰、红衣进来伺候。
“邱福,叫夫人来!”红衣要给卢嘉瑞喂药,卢嘉瑞咳了出来,声音微弱,喊道。
红衣放下汤碗,唤邱管家去请夫人。
及至冼依良到来,卢嘉瑞便让其他人都出去,留下依良与邱福在房里,对他们两个说道:
“唉!看来我命在旦夕,死后丧葬之事就全托简道长主持吧!他是我生前挚友,又精通阴阳事,黄泉路上送我一程。你们给道长三百两银子做赆仪,既是丧葬辛苦之资,又托他日后多做道场法事,为我追思荐福,超度亡灵,不可造次!”
冼依良与邱福听罢心里暗暗吃惊,不知卢嘉瑞作何想,要给简道长这许多银子。但他们知道,老爷做事一向大方却都有分寸,看他如此肯定的吩咐安排,人也将断气,也不便异议,便应了喏。
“有件好事要禀报老爷,上午慌乱不及说。”冼依良说道,“前些日子妾身几番心口不适,昨日请甄先生来诊脉,说是喜脉,妾身又怀身孕了!”
“啊?!”卢嘉瑞一听,便喜欢不致,要坐起来好好跟依良喜慰一番,瞬即又想到自己需尽快“死去”,便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只是稍稍侧过头来,慢声细语说道,“可惜,我见不到孩儿生下来,然后长大成人,可惜啊!如是男孩,便叫卢文勇,小名勇将,将我的宝剑传与他,愿他能继承我练功习武衣钵,将来能看家护院,免受他人欺凌,也能为国效命,建功立业!”
“要是女孩叫什么名字呢?”冼依良呜咽问道。
“就随夫人了!唉!”卢嘉瑞叹口气,说道。虽然他自己知道并不会就此死去,但觉得此生此世也许不能再见面,不禁真的悲凉起来。
卢嘉瑞说话毕,邱福便打开房门,让简道长、清兰与红衣进来。红衣斟了半碗药汤,来喂卢嘉瑞。卢嘉瑞面色难看,红衣喂了几口,他便咳,便吐,一会儿就气促咽噎,干咳不已,又焦躁不安的骚动了一阵,便停歇了,双眼一闭,就没了声息。
红衣连忙“老爷,老爷”的叫起来,在边上的冼依良与邱福一起凑过来,邱福伸手去探老爷气息,却已经断了气。冼依良业伸手去探气,也感觉是断了气。简道长凑过来看看,也伸手去探查一下,说道:
“老爷驾鹤西去了!”
“老爷归天了!哇——哇——哇——”邱福便跪下大哭起来。
“老爷!”冼依良便带着清兰、红衣一起跪地,一同哭起来。
这时,简道长说道:
“既然老爷已经驾鹤升仙,众人便当远离一些,不便太近,骚扰其灵魂安宁!请夫人派人快去通报其她众位娘娘、家人以及外面的主管们,以便家人们都来哭临送别!”
于是,冼依良便命清兰、红衣快去禀告各房娘娘,命逢志去通知主管们。冼依良也退开几步,远离卢嘉瑞“遗体”,跪下哭临。
“因老爷是为色欲心魔诳入阴间,灵魂不安,家人亲友吊丧不宜靠近,还得尽快入殓,以求他灵魂安宁!请邱管家即请仵作今夜来验尸入殓,并尽快安排孝服及丧葬仪典。”简道长又说道。
于是,简道长让卢金到芳菲苑将道士们领进来,同时将法器大木箱子也抬进来。卢府便将白花白帆挂出府门外去,遣人四出报丧。一时间,卢府哭声四起,哀嚎响彻,一派悲戚丧沉声色!
入夜后,哭临的家人亲友退去,简道长支开其他守灵人,亲自给卢嘉瑞换上寿衣,又给卢嘉瑞饱吃了一顿,并解手。当夜,正当灯烛昏暗之中,邱福请来仵作范老七来验尸入殓。
范老七已年事已高,眼目昏花,围转尸身看一遍,见卢嘉瑞形容枯槁,面容蜡黄晦暗,双目紧闭,拉扯寿衣看看,验明是卢嘉瑞本人,也并未见有外伤中毒等迹象,便作验讫了事。范老七领两个小仵作要将卢嘉瑞入殓,简道长作揖便止住道:
“且慢,逝者妻妾众多,尚有孩子数人及遗腹子,欲多瞻仰几时,明日晌午前再入殓。卢老爷生前信奉道教,贫道受托主持丧事,带了众多道士来做法事,到时由道士们将卢老爷入殓即可,就不劳范叔费手了,请范叔验过尸身就好。”
范老七想想这卢老爷他也认得,验明正身是他无误。人已死,面目枯腊嶙峋,尸身上又无外伤及中毒情状,显见得是因重病而死,想来卢老爷高官厚禄,也不会有人敢加害于他,也就随简道长了。范老七收下辛苦银子,便领两个仵作一起告辞出去了。
等到邱福送范老七一走,简道长便又对在外间守灵的逢志、卢金和清兰、红衣说要做一出法事,让他们都暂时到那边客厅等候,然后关上外间门,回到里间,又关上里间门。
简道长打开法器大木箱,从里边拿出一具尸身来,让卢嘉瑞脱下寿衣,然后给尸身穿上,将尸身放到床榻上摆好。这尸身脸上与手上自然也涂上了油彩,跟方才涂在卢嘉瑞脸上与手上的一样。
然后,简道长再将法器箱里边的鼓、锣、镲、唢呐及拂尘、咒符、招魂幡等法物法器拿出来,让卢嘉瑞躺到大木箱里边去,再盖上箱子,又锁上了。
这法器箱一头放着一块棉絮,底上开了两个洞透气,边上还挂个葫芦,葫芦里边装有猪肉稀饭,还放着一个夜壶,让卢嘉瑞躺在里边,不愁饥饿拉撒,可以呆上一夜。
这一切弄好,简道长便开门叫邱福及几名道士进来,依然让人站得远些。简道长装模作样地做一轮法事,然后点出两名道士过去,将尸身装殓到棺椁中,盖上,钉上了铆钉。
“老爷不幸辞世,自觉形容有些不堪,不欲让人多看见,贫道还是早些将他入殓,让他安息吧!”在道士装殓尸身时,简道长说道。
邱福虽然方才听简道长对范老七说要让家人多瞻仰,到明日晌午才入殓,如今却又要马上入殓,有一点意外,但听简道长说的也是合情合理,况且尽快入殓也符合风俗习惯,便也没有多想什么。那两名动手装殓尸身的道士本就不是太熟识卢嘉瑞样貌,又在昏暗灯光之下,只管尽快装殓完事,更不会注意到有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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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尸身入殓好,简道长就命道士们连夜将棺椁抬到卢府后边神堂去安放,布置好灵堂。简道长及道士们便在神堂做法事,值夜守灵。(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