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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血尸越逼越近,转眼间就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
也不知道它是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没洗过澡了,浑身散发出又腥又臭的糜烂味道,熏得骆柯几乎要吐出来。
他勉强直起背,举起银质小弯刀,斜斜向它劈去。
他流血太多,气力又早已用尽,接连几刀劈在血尸身上,除了给血尸抓痒,啥效果也没有。
血尸只不耐烦地轻轻一挥巴掌,就轻轻松松将骆柯拍倒在地上。
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
似乎知道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血尸慢条斯理弯下腰,伸出两根手指直插向他双眼。
骆柯此时四肢俱软,眼睁睁看着血糊糊的手指逼近,却连挪动躲闪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正心灰意冷、一片绝望,眼前突然红光乍现。
叶析从不远处蹬蹬噔跑过来,高擎着莲花坠,口中高声大叫:“骆柯!我把莲花坠找回来了!”
原来那边还有个岔洞,刚才血尸无意间把莲花坠丢进了洞深处,而骷髅恰好藏身在那里,结果被莲花坠给逼了出来。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走运呢,还是倒霉透顶,苦苦追寻的家伙自动自发现身了,偏偏是在这种自顾不暇的状况下。
骆柯一下子醒悟过来,叶析刚才不是抽身离开,而是跑去找莲花坠。一时间惊喜交加,更多的却是担心,忙喊道:“你快走!别过来!”
莲花坠根本对付不了血尸和骷髅的合体。
血尸显然也没将叶析放在眼里,咧开露出血红牙床的嘴巴,鼻孔喷出一股股的青烟。
骆柯顿时一阵晕眩,“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亲眼看见他吐血,叶析脑袋都快炸开了,登时怒不可遏,边往这边儿跑,边叫道:“骆柯!你快躲开!”
骆柯也想躲开,可他哪里躲得开。
眼看血尸两根红肠似的手指,就要刺进他眼瞳,叶析猛然纵身跃起,直扑到骆柯身上。
血指如同两个最锋利的锥子,立刻刺进他后背,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淌。
“他nn的,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他是小/爷我罩的!你竟敢弄伤他!”骆柯勃然大怒,瞪着血尸,眼中闪着炽烈的腾腾怒火,拼尽全力,猛地抬掌向血尸胸口使劲拍去,“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掌拍下去,想也知道没有用,叶析失声惊呼,忽然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他看见骆柯掌心似有金色锋芒游走,愣怔闪神的功夫,手掌已经端端正正劈上血尸胸口。
就像炸开了火药桶,血尸周身劈里啪啦一阵爆响,青烟腾腾。
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只剩下堆乌黑焦糊的碎碎烂烂尸骨,好像被天雷劈过般惨不忍睹。
叶析看得目瞪口呆。
骆柯也惊讶地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眼前的碎尸,脑子里嗡地一声,好像要炸裂开。
嵌在洞壁上的眼珠,仿佛瞬间都鲜活了起来,许多纷乱复杂的景象,像放电影一样,在眼珠里一幕幕急速闪过,直刻进他的脑海,是记忆的碎片。
而连接那些碎片的细线,就在他灵魂深处。
在这一瞬间,骆柯终于全都想起来了!
静静地看着它们,恍惚间几千年的岁月流转,几千年的宿世轮回。
前世和今生,那些宿命和过往、过错和错过。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卧不库达,为什么能轻易找到进入这个洞穴的机括。
骆柯脑海中激起了狂涛巨浪。不只是存储在眼珠中的过往,还有他烙印在自己魂魄中的记忆,都一一浮现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骆柯,你发什么呆呢?”叶析根本没察觉到眼球和骆柯的异样,挪动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痛得闷哼一声,见骆柯怔怔杵在那里发呆,忍不住出声招呼道。
骆柯只觉得嘴巴里发干发苦,神情复杂地瞧着他,良久良久,忽然懒懒恹恹地笑了:“我在想……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
俩人都受了重伤,当然没力气带回祖尔的尸骸,只好狼狈不堪地无功而返。
想到宋阿嫂失望的眼神,叶析一路上不停地唉声叹气。
回到卧不库达时,已经是半夜。
阴沉沉的天空,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
似乎从来到卧不库达开始,每天都是阴天。
叶析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远远近近的,都沉浸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安静而清冷。
阴冷的风刮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往旷野家走的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
隐藏在各处的吊脚楼,也一片沉寂。
走在这里,就像走在荒芜的茔场里,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倒是有影影焯焯莹绿色的点点星火,在不远处的半空中,时隐时现地闪烁。
叶析抓紧骆柯的手,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你觉不觉得,这里跟我们离开时,好像不一样了?”
骆柯沉默了几秒钟,低声说:“它本来就是这样的,不一样的是我们。”
”你打什么哑谜呢?说点我能听懂的话。“叶析转眼看着他,不满地说。
“是我们被遮住了眼睛,所以才看不清真相。”骆柯淡淡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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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析还是有听没有懂。
远处莹绿色的点点光斑,在半空中漂浮着,象是流连夜色的萤火虫,一大簇一大簇的,忽然急速飘过来。
这无疑是一幅很美丽很梦幻的场景,叶析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周遭冷飕飕的,寒意刺骨,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光团眨眼间就逼近了。
他们看见,绿色莹光中环绕着个人——是旷野,依旧白皙如玉的面颊,依旧清清冷冷的神情。
只是,眼神冰冷呆滞,象是两块石刻的墓碑,冰冷、僵固而坚硬,里面看不到丝毫活人的生气。
他轻轻开口:“为什么要救他?把他留在血尸地不好吗?”
平平的语调,没有一丁点起伏,听在耳中,古怪极了。
“他的命是我的,”骆柯轻轻地哼笑,别有意味地说,“别说你了,就连玉帝和如来佛祖都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这人还真是有够狂妄的,也不怕风太大闪了舌头,叶析暗暗吐槽,但还是往骆柯身后缩了缩。
他本能地觉得眼前的旷野诡异而可怕,简直比血尸还瘆人。
“你终于想起来了……”旷野发出声喟叹。
“你的本意,是不愿意我想起来的。否则两年前你就可以引我进入血尸洞了,不是吗?”骆柯似乎漫不经心地说。
旷野凝望他,坦然地点头:“对,如果你愿意做属于我的骆柯,我当然也会做属于你的旷野。”
“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叶析听得糊里糊涂,忍不住探出脑袋,开口问道。
没人搭理他,骆柯望着旷野,慢慢说:“安安稳稳做旷野有什么不好?”
“做旷野很好,可惜骆柯不会属于旷野。”旷野木然地说。
“我只属于我自己,”骆柯懒懒恹恹地,漾开似乎有些讽刺的笑意,“所以,你才搞出了这么多事。”
“你都想明白了?”旷野问道。
骆柯耸了耸肩:“应该从两年前爱菱和陶尼被杀说起吧。
我们看一桩命案,往往先留意它的结局,某个人被杀了……这样子。
可那两桩命案,恰恰相反,不是结局,而是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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