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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海岭南麓,哈剌和林河畔,原克烈部主牧场,克烈大王的王帐所在,现在屹立着一座城寨。它方圆十里,基脚是用杭海岭的石头,混合南边万里迢迢运来的水泥,修筑而成。城墙是用黏土夹板夯实而成。城里有仓库,有商栈,有医馆,有工匠作坊。城西还有三座工厂,羊毛精梳厂、羊毛呢绒厂和羊肉罐头厂。在城东,对着那三座工厂,还有一座释门宝刹——大光明宝刹。在城北最显要的位置,是一处雄壮的建筑,它是岭北经略使司和玄武旗承宣司。这两处衙门才是这座名叫和宁城的灵魂所在。只是这座城还是个粗胚,完全建成,还需两三年的时间。在衙门的签押房里,岭北经略使司录事都参军兼玄武旗承宣使长孙墨离,坐在书桉后面办公。在漠北大半年时间,他黑了一些,但是看上去更壮了。原本削瘦的脸颊,有肉了,还泛出高原上特有的血红色。书桉上的资料厚厚的几叠,几乎把他给埋在里面。大宋在漠北军政机构,主军的是经略使司,主政的是承宣司,长孙墨离担任承宣司主官和经略使司的第三把手。在战事繁忙时期,岭北经略使兼玄武旗都护刘法、经略副使高世宣、玄武旗副都护斛律雄领军出征,所有的军政事务就全部交给长孙墨离。尽管两处衙门有数目不小的幕僚和左吏,已经帮着把军政事务分门别类,处理得井井有条。呈送到长孙墨离跟前的,只是需要他定夺的大事。但长孙墨离生性谨慎,跟在赵似身边时,只是帮着出谋划策,参赞军机政事,绝不会让别人说自己有擅权之嫌。现在赵似把漠北托付给他,就事无巨细,全部都要一一过目。正当长孙墨离埋头在纸堆里埋头处理文牍时,赵隆走了进来。兴庆城攻陷后,赵隆与王舜臣、高永年押送一大批物资,趁着冬雪来临之前,赶赴到和宁。他就任岭北经略使司转运使,负责漠北宋军的后勤辎重。王舜臣和高永年则改任岭北经略使司左右兵马使。“子渐兄来了。”长孙墨离抬起头,看到了赵隆,便站了起来,客气地招呼道。“玄明先生,没有打扰你吧。”赵隆问道。长孙墨离澹澹一笑,“我正好脖子酸,手腕痛,子渐兄来得正好,我可以借机休息一会。快请坐,来人,给赵漕帅上茶。”两人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赵隆好心劝道:“玄明先生,你何必如此劳累自己。事无巨细,一一过目,太耗费你的精力和心血了。”长孙墨离拱了拱手,表示谢意,然后长叹道:“官家把漠北托付给我等。现在刘帅、高副帅、斛律副帅领军出征,数十万军民的安危,系在我身上,不得不谨慎。子渐兄,你不是也忙得昏天昏地吗?”赵隆摆了摆手,“我那点琐事,不算什么?”“还一点琐事?”长孙墨离笑了。大家都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你做的那些“琐事”我不知道。“和宁城的城墙和各处建筑是你督工建造的,所需的石料、夯土、以及水泥,都是你张罗的。城里的医馆、工匠作坊是你组建的,就连那三座工厂,名义上是中原商行的,其实还不是委托你帮忙修建的。此外还有数十万军民的吃喝拉撒...子渐兄,这些琐事可不简单。”赵隆哈哈一笑,“玄明先生,那我们就不要互相揭底,都是为官家和大宋尽忠尽责。”笑完后,赵隆继续问道:“玄明先生,漠北第二批转迁朱雀旗的三万户,一切都准备妥当,你看什么时候起行?”按照此前定下的章程,漠北俘获的大批牧民,分三六九等。最先收拢的是骑**湛的马奴和底层牧民。大宋给他们绝佳的机会,改变卑贱的身份,一跃成为人上人。所以忠诚和主动性是母庸置疑的。他们需要从小去放牧,骑术不用说。放牧时需要跟野狼狐狸、马贼盗匪斗,勇气和射术都练出来了。他们成了玄武骑军的主力,立功后会成为正户、甲户甚至百户。光是短短几个月,就涌现出不少如燕万石一样的人物。不过他们有一部分在后续可能会调迁去朱雀旗。许多原各部落的头人和首领,他们会如河湟蕃部例,举家被迁往中原,只留下一两个儿子,成为玄武旗的正户、甲户和百户,延续家族的荣耀。《一剑独尊》大部分牧民会成为玄武旗的副户。剩下的就是失败者,克烈六部里跟忽儿札胡思等人相关的部众,塔塔儿人中纳兀儿、阿勒赤、不鲁恢、帖烈惕四部的妇孺,她们连同牛羊马匹,一同被分给立功的朱雀旗官兵们,成为他们的附属。大批朱雀骑军的官兵,直接在漠北就地转为玄武旗,成为支撑全旗的骨架。朱雀旗少了人,自然就要补充一部分。去年在赵似率兵南下的同时,一万户漠北转为朱雀旗副户和赡户的牧民,赶着牛羊,架着牛车,拖着帐篷,在轮休的三千朱雀旗骑兵护送下,起身向西海、青唐的朱雀旗牧场进发。他们先在居延海过冬,现在应该在翻越祁连山,进入到西海。今年一开春,又要组织第二批迁往朱雀旗的牧民。从法理上来说,这些副户和赡户是朱雀旗军立功将士的血酬,是他们的附属。虽然不是此前的马奴,还享受一定的权力,人身和财产受律法保护,但他们算是那些正户的“佃户”。他们需要在放牧自己的牛羊时,无偿地为正户们放牧牛羊马匹,以及收割羊毛,挤马奶...长孙墨离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关乎朱雀旗官兵的利益,自然要重视。人家万里迢迢来漠北出身入死,为的什么?忠君报国,只是宣传鼓动的口号,真正让这些官兵们英勇无敌的,还是这些实实在在的战利品。他沉吟了一会说道:“现在漠北的形势,有些微妙,可能需要等一等。”赵隆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双精明的眼睛微微一睁,“去年秋天官家率兵南归,我们随后发动的蔑儿乞部攻势又没有大获全胜,草原上的那些家伙,就开始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