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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是要勤勉改进,争取下回能得“先生”夸奖一二的。钟萃对读书学知识最是重视。
杨培心里对陛下跟这钟嫔非要如此在学问上下功夫着实不解,嫔主子又不去考状元的,但主子们有这个心思,哪有奴才质疑的,杨培老老实实的听着,传达完天子的意思,便告辞离去。
杨培回前殿里复命,钟萃把托盘交到芸香手上,便带着彩蝶去内务处了。徐嬷嬷这两日带着她在交代内务处采买的事,与钟萃介绍着宫中宫外的作坊等。
宫中作坊有多处,但设立在宫外的作坊和庄子每月也有采买要送入宫中,光是皇庄便有两处,宫中每日的吃喝便是从皇庄里运进来的,由皇庄人送到宫中来,两处皇庄各有管事管着,宫中每日递单子出去,皇庄翌日清早便运进来,到月末皇庄的管事会送账目到内务处来。
余下作坊分布在宫中宫外,开支采买都是由宫中发下去,再由内务处去作坊里运进来,这其实并不难,各宫每月都会上报,内务处只做好登记便是。
难的是要与这些作坊的管事们打交道,这些管事在作坊多年,在宫中也有关系人脉,有背景后台,做事也圆滑,徐嬷嬷一开始不让钟萃先管着采买,便是这其中有涉及到利益之处,怕钟萃周旋不过这些老油条的。
便说先帝还在时,那苏贵妃仗着有先帝恩宠,生生从太后手中分了些权柄,苏贵妃年轻气盛,不知这中间的门路,反倒叫下边的管事联合给摆了一道。
管事们管着作坊,里边的情形他们是最清楚的,若是要在其中动手脚,或是推诿几分,她们在宫中本就鞭长莫及,苏贵妃当年一口一个要斩杀,却叫人在御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让前朝大臣借此参了苏贵妃一本,大臣们本就对天子如此宠信苏贵妃有异,这回更是深知这苏贵妃当不得事,心中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当主子的刚上任,当奴才的却也在下边观望主子,若是当主子的没这份能力,下边的奴才自然生出异心,想要压主子一头,把当主子的给架空了去。”
钟萃在开支上做得有条有理的,徐嬷嬷现在也放心了,动了心思要把采买这事也交付出去,她也不着急,等着先带钟萃熟悉了,再把事情交过去,她在后边坐镇,届时也不怕下边的管事们生甚么异心来。
权利更迭向来是谁接手谁再花费大力气去整治,最后才彻底变成自己人,徐嬷嬷接手当初那贤妃留下的摊子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整治妥当的,无论是宫中还是宫外都是如此,钟萃接手,徐嬷嬷在背后坐镇,便是直直的昭告这些管事们,钟萃是自己人,莫要动歪心思。
“这几天先不急,你先见见那些管事们。”徐嬷嬷教得仔细,钟萃便认真听,乖巧的点点头。
杨培回了前殿,先去天子跟前儿复了命,“宝石嫔主子十分喜欢,嫔主子还特地让奴才给陛下道谢呢,说默写的下一本送来时定会精进许多。”
闻衍“嗯”了声,对钟萃好学的态度十分满意,天子本就学问好,自是喜欢好学之人,若那钟氏是那等不学无术,甚至是只想如同后宫那些嫔妃一般只学几个字,会读上几本诗书就自以为学问充实了的,他也不会再三教导她了。
闻衍抬眼,瞧见杨培说着话,面上还带着点异样,瞥了瞥:“怎么?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不成?”
杨培哪里敢,忙收敛了:“老奴岂敢,奴才只是觉得嫔主子规矩甚好,客气有礼,倒叫奴才有些受宠若惊。”
闻衍收回目光,缓缓开口:“你随朕多年,掌着这前殿里里外外,她待你客气两分倒是应该。”
不过半上午,御前只有通政司送来的折子,到下晌才是天子召大臣商议国事的时候,闻衍目光放在折子上,突然出了声儿:“你说,那钟氏待朕可有不同的?”
杨培心头顿时提了起来,他小心的朝天子看了眼,心里想着天子问这话的意思,嘴上笑盈盈的说着:“自然是不同,陛下身为天子,四海之主,万民朝拜...”
杨培在不知天子何意时向来是顺着夸着,这回也是如此,下意识先把夸奖的话一顿说了出来,刚开了口,便见天子沉下了脸:“你的意思,那钟氏待朕不同,只是因着朕乃天子,是四海之主?她与其她嫔妃一般,看中的是朕天子的身份而已?”
这话杨培哪里敢认的,他弓着身子,脑子里快速的闪着各种措辞,声音越发尖细起来:“自然不是。奴才的意思是陛下俊美非凡,人中龙凤,嫔主子学问好,自是与旁人不同,一心一意记着陛下的,陛下每回的吩咐嫔主子都记着呢,做得可好了,只一心把陛下说的记在心里才能这般的。”
这普天之下,又有谁敢拿天子的话当耳旁风的?
闻衍话中难辨喜怒,听得这奴才的解释,眼中腾腾散去,唇角勾了勾。那钟氏为人如何他自是清楚的,杨培的话却是说到了天子心上,连奴才都知道这钟氏把天子的话记在心里,足见她确实是在意朕的。
天子想来对这个回答满意了,不再过问,杨培趁着抹了抹脑门细细的薄汗,心里松了口气。都说半句如伴虎,此话确实不假。
*
五月的天,京城开始暖和起来,城中男男女女都换上了轻便的薄衫衣裙,连宫中都不例外,尤其后宫娘娘们,更是云鬓薄衫,款款动人。
杨培守在前殿,眼见天日不早,返身入了内殿,行至御前福了个礼,轻声提醒:“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更衣启程了。”
今日是顺王妃大寿,高太后那边一心惦记着,昨日便派了身边的宫人来吩咐,务必让杨培今日提醒天子,莫要忘了那出宫时辰才是。顺王妃大寿,天子要亲出宫贺寿,御前今日不召大臣商议国事。
闻衍放下折子,问道:“几时了?”
“快午时了。”
闻衍轻轻颔首,从御前下来,进了殿内,杨培跟了进去,取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替天子换上。
闻衍在宫中也多是穿常服,但多是天子才能穿的颜色纹路,杨培今日备下的这一身却不是平日天子的明黄龙纹常服,而是一袭玄衣,用金丝暗线勾勒浅边,配上玉坠香囊,便如矜贵优雅的贵公子一般。
“走吧。”更好衣,闻衍抬步,下摆的玄衣随之翻涌,杨培跟在身后,出了前殿,辇驾早已候着,两侧侍卫目不斜视,手持长剑,凛然不可侵,端的是压迫十足,不敢叫人放肆了的。
顺王府上下这会最为忙碌,顺王世子带着府上公子们亲自迎客。顺王与王妃今年才归京,当日宫中便有赏赐如水般赏赐下来,丝毫不敢叫人看轻了的,如今王妃大寿,京中文武百官皆携着家眷前来道贺。
王府外车马如长龙,远远看不到头一般,有落在后边的车马中,主人家掀了一角看了看,猜测起来:“顺王妃大寿,宗室的王爷郡王,公主们全都来了,再有各家都登了门,此等情形在京中也不多见,估摸着待午时,连宫中还有赏赐要下来,便是发道懿旨也不无可能。”
天子出宫的消息并未传出来,连顺王府都不知情,猜测着依着顺王妃与高太后的交情,宫中多半会有赏赐下来。
顺王府世子与公子们在外迎客,顺王在前院接见男客,王妃带着女眷们在后院接待女客,以顺王府在京中的身份地位,登门的客人都先入了院中先去拜见了主人家的。
顺王身材高大,虽如今上了年纪,却依然精神抖擞,十分豪爽,也一一请了客人入座,王府安排的位置分左右两侧,左侧依着宗室位份大小依次落座,右侧为文武百官位置,依着爵位、官职大小入座。
也并非全然都是如此安排,若是宫中诸位娘娘们的娘家,看在娘娘们的面下,位置也能往前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