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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颜夫人的裙摆掀开,把裤腿轻轻给卷了起来,一路往上,到露出颜夫人的膝盖上,房中所有人顿时倒抽了口气。
颜夫人保养得宜,肤色白皙,但如今膝盖上通红一片,还隐隐肿了起来,在颜夫人娇贵的身体上便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在二夫人三夫人的冷气声中,颜如玉眼眶顿时红了,看着颜夫人额上隐隐冒起的细汗来:“母亲,谁干的!”
老夫人靠在椅上,对此并不意外:“在宫中还能有谁?”
二夫人三夫人面面相觑,下意识认定:“可是那德妃娘娘不是洗刷了大嫂的冤屈,知道大嫂是被冤枉的吗?”
是,老夫人也以为德妃是因为碍于不好交代,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知道颜夫人是冤枉的,但到底此事牵扯到另一家是德妃母族,那钟七更是德妃亲妹,德妃便是开口承认颜夫人冤枉,但到底惩治了母族,心中不痛快,必然要在她们颜家身上找回来,先给颜夫人一个教训苦头的。
不过是在地上多跪一跪,这等手段在后宅屡见不鲜,当家夫人们谁没有整治过人的,比这更阴狠的不知凡几,只颜夫人身为贵夫人,身体娇贵,却是受不住这等折磨,多跪一会便撑不住了的。
老夫人以为德妃是在为母族钟家发难,原想着忍一忍便过去了,谁知见德妃对母族钟家的态度却非是老夫人以为的那等维护,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便定了罪,不愿听她们过多解释的。
直到临走,德妃突然开口让关澜过几日带着女儿进宫,要好好叙叙旧,尤其德妃还点了老夫人出来,便是如今老夫人还能想着德妃那一双极冷的眼,问她,“老夫人,你说这人老了,是该慈还是不慈的好呢?”
颜老夫人刹那一股凉意泛起,哪里还不明白,德妃折腾颜夫人不是因为替母族钟家出气,而是为了关澜这个孙媳妇。
德妃为关澜在朝她们发难。
德妃的话是告诫,也是在昭示她的不满,颜老夫人甚至能想象若是自己回答得不满意,或者做得不让德妃满意了,颜夫人的下场会不会就是她的,德妃是借着颜夫人立威给她看!
老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已然是下了决定:“以后你们对她都上心一些,莫要再随意羞辱了,今时不同往日,她身后有德妃撑腰,若是她进宫告状,大夫人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可惜了,若是早知道嫁入颜家的孙媳妇关氏竟然与宫中德妃有这般交情,颜家又哪里会轻视于她的?说来也怪关氏自己,她对京城之事绝口不提,颜家还当她只是一不受宠的庶女罢了。
二夫人两个看向颜夫人的膝盖,又眼睁睁看着颜夫人面色煞白,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模样痛苦。
颜夫人是颜家长房长媳,整个颜家都靠着颜大人,颜夫人身份自然不同,在二夫人两个眼中,大夫人从来都是端庄体面,高高在上的,哪里会有这样狼狈,叫人看到的时候。
受颜大人敬重,高高在上的颜夫人在她们眼中已是挡在前面的大山,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夫人,如今连颜夫人都被立了威风,吃到了苦头,何况是她们了,二夫人两个哪里还敢不听的,连忙点头:“媳妇记下了,往后可不敢再招惹她的了。”
颜如玉不服气,关氏这个大嫂嫁入颜家,颜如玉已经习惯了朝着这个庶女出身的大嫂撒气,如今不被她看在眼里的人顿时一跃凌驾在了她之上,叫颜如玉哪里能服的。
这与当初钟七不同,她是先知道了钟七的身份,知道颜家惹不得,这才忍了下来,但关氏已是她颜家人,自是跟钟七不同。
她不出声,二夫人两个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朝着老夫人的方向努了努,示意颜如玉服软,顺着应下来。
老夫人看她一眼:“怎么,你还不服气?你母亲的模样你没见到?你母亲这个苦头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德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若是想试试,也尝尝这苦头,大可去试试。”
颜夫人维护女儿,费力睁开眼,虚弱的说道:“母亲,如玉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倒也不怪她,天长日久的习惯了,待给她几日,她定是能想通了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这京中处处都是危机,稍不注意便要惹火上身了的,让老夫人哪里不担心的。
钟关颜三家一众女眷离开后,钟萃沉着脸端坐在上首久久没开口,杜嬷嬷招呼着宫人轻手轻脚的把茶点用具撤了下去,交代着人:“娘娘心绪不佳,你们各处做事的都小心一些,莫要惊扰到娘娘了。”
“是。”宫人们捧着茶具退了下去。
彩云往里瞧了眼,轻轻问着:“杜嬷嬷,主子这是怎么了?主子可是心疼侯府了?”
“没有的事,主子的事哪能打听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杜嬷嬷说了句,不敢多耽误,起身返回钟萃身边。
德妃娘娘哪里是因为江陵侯府钟家,依她说,娘娘在乎那位关家庶女,这是在为这位关家庶女的事不高兴呢。
杜嬷嬷弯着身子,脸上带着笑:“娘娘?”
钟萃闭了闭眼,轻轻点了个头:“本宫没事。”
她确实是因为关澜之事,但更多的却是更深一层的,乃是背后出身庶女一事。若关澜出身嫡女,今日得见想必也不会如此,连关澜如此,其她的闺中好友,甚至其她的庶子女们呢?
“母妃。”奶呼呼的声音先传了进来,接着只听秋夏嬷嬷和芸香几个的声音传来:“大殿下小心些,满点跑。”
皇长子早前穿的是鲜艳的小衣裳,跨过门栏,现在满脸笑容的跑进来,身上鲜艳的小衣裳上到处都是泥印子,手上是,连脸蛋上都沾着。他还仰着小脸朝钟萃笑:“母妃。”
钟萃瞧见他这般,心里的沉闷顿时散了,从袖中抽了绣帕出来,如同往常一般给他的小脸上轻轻擦掉了泥印子,又给他的小手擦了擦,声音柔和:“怎的又去玩泥了,母妃带你去换身衣裳。”
他是知道什么是换衣裳的,从他能蹦能跳之后,每日钟萃都要给他换上好几身,现在还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衣裳,指着上边的泥:“换,脏脏。”
钟萃忍不住笑出声,知道脏还非要玩,等沾到身上了又知道换衣裳保持洁净了:“那下回你就别玩泥了,就不脏了。”
他乌黑的眼看着母妃,眼里满是不解,朝钟萃伸出小手:“母妃,抱!”
钟萃低头看他,到底把人抱起来,转身去了内室里给他换衣裳,他身上的泥蹭到钟萃衣裳上,给他换过衣裳,钟萃自己也换了一身,等换好,这才抱着人出来,钟萃靠在软塌上,拿了书温了起来。
明霭靠在母妃臂弯,他玩痛快了,如今只要人抱着,连地也不想下了,钟萃照旧轻轻读了起来:“母妃今日读千字文给你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杜嬷嬷亲自端了瓜果盘来,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都掩不住。
天子虽说了由得德妃做主,但宫人还是如实的把钟萃如何处置的事报到了前殿,杨培过了耳,找着陛下闲下的时间,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给交代过了。
宫人说得细致,连走时女眷们甚么反应都一一描绘过,按他们的说法,那位颜夫人在娘娘面前却是吃了些亏的,出门的时候瞧着走路都不大自然的。
那些罚人的规矩最简单的便是这个了,从前后宫嫔妃,高位的妃子们若是要惩戒低位的妃子,最简单又最磨人的便是罚低位妃子们去边上跪一跪。陛下都说了此事由德妃娘娘自行处置,以陛下的心思,哪里会不知娘娘脾性,定是要小惩大诫一番,为关家女出气的,陛下既然不管,对此心中便有数,任由娘娘出气了,杨培哪里还会一字不落的禀报的。
果然,他不过三言两语的说过了,陛下只回了句:“知道了。”便揭过了。不过须臾,天子突然问了句:“你方才说,德妃对那位杜举子很是好奇?”
杨培摸不准天子的意思,但德妃专门问过这位杜举子的事,想来也是有两分好奇的,便模棱两可的说道:“娘娘过问过几句。”
天子突然沉下脸,不悦的哼了声。
钟萃召了颜关钟三家入宫审问后,都察院得了信,知道德妃惩治了钟七,训斥过了钟家,对德妃的参奏便撤了下来,不再咬着不放了。
到年底,天子频频召见诸位大臣,往日天子多是召内阁彭、范二位大臣,吏部、户部两位尚书至承明殿商议国事,如今逢天寒地冻,涉及各地水灾、衣粮,为防关外各国趁机在边关生乱,天子除几位重臣,连刑部、工部等尚书,领命的大臣们也多有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