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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中,只有一轮圆月高高悬挂着。银紫色的鲛人尾在远处若隐若现，它从海面上一跃而起，又轻灵跌下。
溅起水花无数,晶莹剔透。
徐晴晴呆呆看着远处的奇景,愣愣说：“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坐在木筏后侧划桨,控制方向。
胖子和查华凤则是坐在她的身侧。
林福雪和简云台坐在船头。
于是就形成了船头两个人，船中躺着一个尚楷，船尾巴挤着三个人的局面。
头轻脚重。
“你们去一个人去船头！”乌苍忍无可忍,他在后面吭哧吭哧推木筏,每次还没使劲呢,船尾就下沉了，它只能一路端着木头。
这些人之前竟然还想指望着乘木筏划到沧笙那边,简直是天方夜谭。
徐晴晴‘诶’了一声,“胖爷,你吨位太大了,要不还是去船头吧？”
她话音刚落,金金已经窜了出去,胖子一把揪住金金的尾巴，低声骂道：“吃里扒外,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徐晴晴无奈,只能再看向查华凤，眼神刚一接触徐晴晴就打了个抖。
查华凤在气头上，她不敢惹。
乌苍抹掉脸上的水花，焦急说：“你们还想不想安全过海啦？船尾太重了一直在往下沉，我总不能一路都端着木头吧。”
“…………”沉默。
乌苍大怒：“真要让我端你们过去？！”
徐晴晴只能再看向胖子，无奈劝道：“胖爷,耍脾气也要看看地方，咱们还在大海里呢。难道你想船毁人亡吗？”
要不是需要掌握船槁控制木筏方向，徐晴晴早就蹦到船头去了。
闻言，胖子迟疑看了眼简云台。
“……”简云台也在看这边，胖子等了好几秒钟都没能等到他开口说话，其实胖子现在只是拉不下脸，想讨一句‘对不起’的台阶。
但简云台明显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胖子哼了一声，说：“你让他过来，他过来以后我再过去。”
徐晴晴：“这有什么区别吗？！”
胖子：“反正我不想和他坐同一边。”
胖子的声音不大不小，以简云台的耳力，听得那叫一个清楚。
简云台皱眉收回视线，耳边传来‘咚咚’两声轻响。转头一看，九重澜破水而出，有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眉眼流下。
指尖轻敲两声木筏，九重澜弯唇说：“想不想看看大海？”
简云台疑惑：“现在不是正在看海么。”
九重澜笑意加深，温声说：“换个视角看，你想不想试一试？”
简云台回头看了一眼白眼翻出天际胖子，眼不见心不烦，他点头：“好。”
话音刚落，手臂上就覆盖上一只素白的手掌，指节纤细而好看。还没等简云台感受这温度，他整个人腾空而起，腰间覆上一只有力的臂膀，将他带离木筏。
扶摇而上九万里。
巨大的水柱乘风而上，月光混着鱼群，像是有无数条锋利的银霜包裹水柱。在水柱之下，人们只能久久仰头，看着其中的两道身形愈来愈远，仿佛要扶摇成仙一般。
砰！木筏也跟着震动不止，徐晴晴窒息看着水流，说：“……他如果能这样，为啥不直接发大水把咱们冲到沧笙的地盘？”
乌苍：“你以为我们尊贵的始祖大人是什么，他凭什么要帮你们？”
徐晴晴：“那他为什么要帮简云台？”
乌苍：“…………”
乌苍震怒：“不要试图揣测始祖大人的所思所想，你们人类是猜不透的！”
徐晴晴‘噢噢’了声，又后知后觉看向天际，瞳孔微微放大——
等等！九重澜为什么对简云台这么好？
这不合常理啊。
徐晴晴大为震撼，激动不已，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等等，不对。
肯定是她多想了，这才几天啊。
徐晴晴摇头，告诫自己不要乱想，这也太冒犯人家鲛人始祖了。
跟随她多年的观众们一看她这个表情，顿时心知肚明：
“笑死了，晴姐又在瞎嗑哈哈哈……”
“！！！我就知道我和晴姐眼光一模一样，每次不管我嗑了啥，不出半个月我就发现她竟然也在嗑hhhhh”
“直播组最接地气的大佬石锤。”
“这次可不是瞎嗑，晴姐你要相信你自己啊，虽然咱们每次嗑的cp都会be，但至少咱们没有嗑错！相信你的直觉！”
另一边。
简云台的腰腹间硌得慌，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鲛人尾上的鳞片硌到了腰。
白发随风而起，微微抚过他的面颊，眼前的大海辽阔而幽深，见之心境开阔。
说是看海。
但简云台的目光一直忍不住往九重澜的头发上飘，好想伸手摸摸看啊。
沾水后变得更漂亮了，像身后披着一段月光一般，还是那种莹白闪闪的月光。
“好看么？”耳边传来闻声询问。
“好看……”简云台回答完，才猛地回神，视线一下子收了回来，心虚转向大海。
九重澜轻笑说：“我生来便在这片海域中，披星戴月畅游天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更辽阔的天地看，那里很美。”
踏水而行，简云台笑着说：“我倒是巴不得能没有负担地游山玩水，但情况不允许。”
长久留下，他会死在副本里的。
“你有婚约在身。”九重澜淡淡垂眸。
简云台也没反驳，反问道：“你一直都待在这片海域，不觉得腻味吗？每天看见的都是相同的鱼群，相同的山河。”
九重澜轻轻点头，没有回答。
简云台便奇怪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看看？就算要守护海神珠，但是你可以把海神珠一起带走啊，去哪儿不也是守护。”
“责任。”九重澜只说了这两个字，回话时眸色淡淡，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遗憾。
简云台却注意到了他的遗憾，想了想说：“刚刚你问我要补偿，我身上实在是没钱，买什么都买不起。”
九重澜微愣，轻笑：“所以？”
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简云台甚至能够看见九重澜的根根羽睫，白色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灵动的蝴蝶化为光点飞舞。
“所以……”简云台直视着他的眼睛，也跟着弯眼笑了起来，“你应该没有去过陆地吧？要是我在陆地上看见什么新鲜玩意儿，我坑蒙拐骗也要想办法给你弄来，送你了。”
“你这样说。”
九重澜柔和轻笑，“我会很期待。”
见他这样好说话，简云台心想估计自己就算是捡来一块石头，他可能都会高高兴兴收下，像是得到了一个新鲜玩具。
当然了，简云台不可能捡块石头送他。
然而接下来的对话，可就让简云台罕见犯了难。
“花你喜欢吗？”他问。
九重澜轻轻摇头：“易凋零，不喜。”
“那好吃的呢？”
“不易保存，不喜。”
“珍珠宝石呢？这些总不可能凋零了吧，也很好保存，你喜欢吗？”
“王国的珍珠宝石都产自深海。”
“…………”简云台窒息看他一眼，问：“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给个范围。”
九重澜笑容款款：“猜。”
简云台正要控诉开口，九重澜垂眼看向水幕下，说：“你的朋友到了。”
顺着水流缓缓落下，简云台半身沉入水中，腰间两侧覆上有力的臂膀，将他稳稳地向上托举，以防止他淹到水。
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木筏刚靠岸，乌苍就泄愤般狠狠拍了下水，想他一个响当当的前任鲛人王，竟然一路推着木筏给人类当个航海工具！
要不是始祖大人吩咐，他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一拍水，木筏翻。
徐晴晴等人全部都落入了水中，简云台看见胖子在水里挣扎了几下，立即要上前拽起胖子。只不过不等他有动作，胖子就灵活的抓住金金，重新浮出水面。
出水后的第一反应，同样是四处张望寻找简云台，视线接触的那一刻，胖子故意大声冷哼了一下，飞速地扭过了脸。
简云台：“…………”
终于体会到鱼星草的心情了，难怪鱼星草这么一个安安静静专业有能力的高材生，每次都在宿舍被胖子气到破口大骂。
嗒嗒——
嗒嗒——
海岸上传来脚步声，沧笙听闻了响动，一瘸一拐走到了近处。
他先是看了一眼林福雪，而后才转头恭敬说：“始祖大人安好。”
九重澜微微颔首。
说实在的，要不是九重澜在场，沧笙此时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见不得林福雪。
他们现在都在近海岸处，王国的近海岸地势古怪，这里有礁石也有海水，于是鲛人可靠岸，人类也能够在水中站立。
只不过沧笙站在水中的时候，面上时不时会划过痛苦之意，脸色也愈加惨白。
徐晴晴好奇问：“你腿怎么一瘸一拐的？前几天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
沧笙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乌苍就插着手臂讥讽说：“谁让他分化的，分化之后的鲛人再回到大海，每一步都跟走在针尖上一样剧痛难忍。背叛了大海，这是海神给你的惩罚，余生你都别想回到大海里了！”
沧笙静默。
明明生了一幅灿烂如烈阳般的骄矜样貌，沧笙却总是面无表情，格外阴沉。
世态炎凉打弯了他的腰。
“我以为你会早点来找我。”沧笙看向林福雪，说：“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迟钝。”
“三年了。”他仰头，深深闭眼。
他这句话一出口，在场所有玩家均面色一变，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福雪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查华凤气了一路，这时候总算是能翻身，冲林福雪喝道：“我就知道蔷薇还有记忆！从小到大我哪次说错过？每次我跟你说前面是条死路，你就爱跟我犟！非得自己走到尽头，才后知后觉发现我才是正确的。”
她恨铁不成钢说：“你好好想想这三年，你是怎么对她？她又是怎么对你的？！”
林福雪咬牙，一字一顿：“我不信。”
查华凤气急，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臭骂，沧笙先她一步开口。
“你不信？你不信有什么用。”
沧笙扬唇，讥讽笑出声：“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说吗？我就想看看，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看看你死之前能不能反应过来。可是看着看着，我又觉得你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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