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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韶华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似乎说什么也不合适。
而接着,又听信若元道:“你还记得穆青尘吗?”
这乍听陌生而后熟悉的名字,点燃了回忆烟火。只不过在记忆中尘封了许久,段韶华再回忆起来竟是有些模糊。
那位气质如尘,面容姣好的男子。但同时也是极难相处的一人。
却不知,信若元怎会突然提起他来?
段韶华并未问,只听了信若元继续道:“我与穆青尘本是旧识,自他进了靖王府后才渐成陌路。不过他能受宠,我自也替他高兴,直到!”
信若元拖了一调,他有意略去那一段他与段韶华都不愿回想的过去。
“后来有一日他离开靖王府,我尚且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想他已来找了我。话中所述也是不详,只说他从此无身无累,要随我左右。”
段韶华听下此言倒也没有太吃惊,记得还在王府时穆青尘的数次针对,为的就是他的与信若元的相交。
看来那时他并未猜错,穆青尘的心上之人果真是信若元。
明知答案,段韶华却有意问道:“那你当时,是拒绝还是答应?”
信若元拿扇子击打着桌面,好笑道:“若真是同意了,我此时此刻还会在这?”
段韶华轻笑出来,颇有戏弄,“可是穆公子相貌清绝,出尘若仙,那时连靖王爷都不放在眼里,只苦苦追着你无暇公子。”
信若元听罢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未再深究,只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不过当时我意不在此,只道是故友有难我必要相助,所以将他安置在了一座新宅内,只等他自己想清楚就是。”
说到此处,信若元眸中深沉,浸透在段韶华一身,“他身边的小四子说你是攀附恩宠之人,我却偏是不信,也因此派了人在靖王府打听。”
往事如此,他尽说了那隐藏之事。段韶华实则一颤,也就是说那两年?
他疑间望去,信若元面上却是一黯,“我虽知道的清楚,可惜你那时受苦,我却无力相助。”
不禁,段韶华想起与信若元的那个雪夜偶遇,或者根本不是偶然。
掌间骤然一温,是信若元所触,“我到底不知,当时你受权贵所迫,又不过是区区一介琴师,是怎么能使靖王爷应下两年之约。而之后几度……”信若元又是不忍直说,那一次次的凌虐,实不知段韶华是怎样忍下。
“你琴艺惊绝,不卑不亢,虽家道中落还能独撑一面。你不忍那时的男宠身份,我亦是觉得,那样的生活的确太委屈你。”
说罢,信若元浅浅而笑,眉眼中皆现嫣红。忽带了浓意,忽含了情怯,“若论当时,我对你是欣赏多过好奇,且与你说一知己,我更是高兴的。却可惜,我与靖王爷是一起碰到的你,到底,是他先了一步。”
听他说起往事,萦绕段韶华于心,那时不可谓不是水深火热,信若元的那几次出现,算是炎热中的一抹清凉。
舌尖有些苦涩,段韶华已觉得冷了,“不过我现在……”他难于启齿,千百次告诉自己不能后悔,只在此刻实在觉了不堪。
信若元却是道:“人生短短数十载,能寻得几年快活已是不易。有失就有得。以后那些事都不用再放在心上,我会陪你左右。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都不要紧了。”信若元尽力安抚着,颇有些赧然的样子。
他一字字的温言,正如夜中烛光,如星火荧烛,更似雪中送炭。
段韶华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如置云端。
人生苦短,这句话扎在心里。段韶华冥思以往,难的似噩梦,苦的若黄连,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下去了。
而接着,信若元又是握了他的手,“但你我终还是到了今日,可见,缘分天定。我不觉苦,你也不要在意了。”
他如是认真,段韶华同是感慨不已,他回握住掌中的温度,“其实我早就将你视为知己。这般兜转,每每都是你救我于危难。我是从靖王府出来的,又……我已知,此生是做不了男人了。若你当真不嫌弃我……”
段韶华的话还未说完,信若元已经用力的抱住他的肩,全是欣喜,“你,你这是同意了。”
“人生苦短。”段韶华学着他的话道:“只要,你不放我一人。”
“不会,不会。”信若元的温暖越靠越近,紧裹了段韶华在怀,笑道:“你尽可放心,待我将京城的事了结,我们就可起程,离的靖王府远远的。”
信若元以往只说诗词的嘴源源不断的尽诉其他,更多的是关于未来之想。他的声音好似刚出窖的好酒,又绵又纯,在耳边源源,醉人心魄。段韶华将头靠在的肩处,听他描绘出的绚烂,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这一夜不再梦魇,血腥的梦境再没有出现,离了靖王府后还是头一次睡的如此踏实。
到了第二天醒来,段韶华朦胧着一看,自己还是坐着的,与信若元都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
他不适的动了动,发现自己还靠着信若元的肩膀。
段韶华瞬然就醒了,这一动身上的大氅立是滑落,信若元也醒了过来。
他还不清醒,看清了段韶华又是展齿一笑,收了手活动道:“这一夜,我的手都麻了。”
信若元这一说,段韶华更觉得不好意思,“我昨晚也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你也不叫醒我,倒是让你受苦了。”
可看信若元却是没半点受苦的样子,只冲他眨了眨眼,“若是叫醒了你,就没这般亲近了。”
说起来,昨夜的确是他们的头一次靠近。
信若元说着,眼中流露的欣喜,还有些期盼。他那样的直露不疑,落在段韶华眼中,胸口一瞬是跳的厉害。
世上竟真有一人,会因他而喜而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