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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李泫被带走,垂首一望,只见楚绯夜满头青丝似乎又变白了些,而他一双华丽的睫羽正缓缓闭上,昏迷在她怀中。
“三娘!”楚翘心口一窒,求助般看着姬三娘和白霜。
姬三娘不知,但白霜一定知道楚绯夜发病后该怎么做。
白霜将伞递给姬三娘,让护卫抬来一乘软轿,将楚绯夜安置在轿中,便让之前那四名扈从抬着软轿飞梭而去,楚翘与姬三娘踏轻功随后跟来。
他们将楚绯夜抬到了情花坞一座小楼中,小楼里里外外以护卫层层把守住。
护卫没拦得住楚翘,楚翘闯进房中,却见白霜立于床头看着楚绯夜,没做任何举措。
“下去吧。”白霜命跟随进来的护卫道,护卫便不再阻拦楚翘,遂退下。
楚翘看着床榻,床前以帘子遮掩,她瞧不见楚绯夜的模样,但她略微皱了皱眉头,仿佛在这间房中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滋味,她的眸光顿时射出幽凉的光芒,冷冷睨向白霜:“我想知道实情。”
白霜明白楚翘指的乃是楚绯夜为何怕月光,见月色便要发病,而他却站在这里毫不做为的事。
“这是秘密。”白霜的嗓音,虽冷却并不怒,只是有种格外深沉的魄力。
见白霜无动于衷,楚翘眸子一眯,危险的气息覆盖在眼底,怒而提脚便要往床前走去,白霜将她拦下,楚翘欲和白霜交手,白霜却忽然间道:“姑娘,你帮不了爷。”
楚翘蹵住脚步,收回袖中机关,“说。”
白霜又望了望楚翘,也许是在楚翘眼中看见一种熟悉的光芒,这样的眼神和主子何其相似,白霜最终卸下了目光里的疏冷敌意,先是对着门外低低道了一句:“姬三娘,你也进来吧。”
房门外偷听的姬三娘先是一愣,接着便推开门扉大喇喇走进来,自嘲道:“就他身边,一个个的都是怪胎。”她都已使用了龟息法,还是被白霜察觉。
姬三娘一边走进来,一边说着又同时盯了一眼丝帘层层掩蔽的紫楠木床榻,同样闻见一股子浓浓的让人心寒的血腥味。
白霜走过去,缓缓将帘子掀开。
姬三娘倒抽一口凉气!
楚翘浑身僵住,那一眼间,她只觉得仿佛有只无形的鬼爪狠狠剜走了她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只瞧着楚绯夜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花丝一般的睫羽,在眼底投影出一轮幽幽的浅影。
水藻般青丝竟已变成满头银月般的枯白,然而让人惊心的是,那一丝丝灰白的长发已被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一半,鲜红的血从他发梢间一滴,一滴,缓慢滴淌在浅紫色的锦被上!?
又瞧着他的眼角,唇角,甚至是耳中都在慢慢渗透出一丝丝的鲜血,衬着他那张惊人苍白的脸庞,既鬼魅妖艳到让人心惊胆颤,又诡谲恐怖到让人肝胆俱碎。
虽然他穿着一袭墨红蟒袍,看不出鲜血的颜色,但搭在床沿的手臂上,寸寸肌肤上也同样渗着让人晕眩的、刺目的鲜血。
那些浓稠的鲜血渗透床榻,缓慢滴在白玉地砖上。
而让楚翘心揪起的,是楚绯夜眉眼之间笼罩的那一股,痛苦到极致的阴晦,脆弱到宛如新生的婴儿。
她袖中的十根手指不自禁地握起来,竟是簇簇的发战。
只听床幔之间,传来一种十分阴怖森然的,像是无数的骨头在断裂的“咔嚓”声响,那声音似鬼在呢喃,如魔在低语,能让听者心惊肉跳、让见者魂飞魄散!
白霜深沉如冰的嗓音慢慢说道:“不让你看,是怕吓着你。主子一旦发病,便会发丝灰白,元气流散,身上每一块骨骼都必将一寸寸碎裂,碎尽之后自主复原,若你以为如此便完结就大错特错,这种全身骨骼碎裂的痛苦,会周而复始,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以至于千苍百孔流血,短则一两日,长则六七日。”
姬三娘听得一张脸色寡白,“怪不得,他连我也不说,竟然……”
什么人可以承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种凄惨的折磨恐怕连九幽地狱的魔鬼见了也要为之心惊胆落。
楚翘眸中的光芒悉数黯淡下去,黯得毫无一丝亮光,灰蒙蒙一片久久望着楚绯夜,“什么病?”
白霜说:“不是病,而是蛊。”
楚翘眉目立抬:“蛊?何蛊!”
白霜道:“‘魂灯’,又或者说,邪月蛊。”
楚翘脸色煞白,心口一窒:“魂灯!”
白霜和姬三娘异口同声:“你知道?”
楚翘又是久久说不出话来,淡淡道:“听说过。‘魂灯’,天下第一奇蛊,钻研蛊毒之人不少都知道此蛊,但从没有人见过此蛊,更没有人能够培育出此蛊。听说此奇蛊共有一对,千年前有一脉古老疆族族人,他们擅长钻研蛊毒,族中九位修为高深的长老,花费三年时间,才培育出一对奇蛊,名叫‘魂灯’。魂灯,魂灯……追魂夺魄,指引你前往黄泉之路的明灯。我只知道若中魂灯蛊,会教人生不如死,乃是天下至毒至阴的十大邪物之一。”
原来魂灯……魂灯,灯指的便是月,追魂逐月,逐月追魂,以月为蛊体,噬人之骨血。
实际上,她之所以知道魂灯,是因为她正就是苗疆古老一脉传人,家族中人尽皆知,魂灯是至极的邪物,但凡族人若胆敢追寻此蛊,便要受族规惩处。
然而家族中的那帮老头以严苛到让人发指的方式培养她,似乎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她来培育这‘魂灯蛊’。
至于为何选择了她,她还没来得及查清就穿越到了这异世。
怪不得他喜爱穿红衣,怪不得他要打着伞,怪不得他要吃媚骨香,媚骨香不为别的,只怕是用来遮掩他身上的血腥气息,若中此蛊,一旦发病,那股血腥气息恐怕会长久存留于他身体发肤上。
“嘀嗒……”悄然间,有颗泪珠从翘的眼角垂落。
她触手摸去,幽幽的凉。
她已记不清多少年自己不曾掉过泪。
为自己的愧疚,为自己的懊悔,为自己内心那一丝一缕的疼痛。
如果早知道他所谓的病发是中了魂灯蛊,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中魂灯蛊,下蛊之人是谁?”楚翘的嗓音透着一丝细微的颤粟。
“难道,是他?”姬三娘双手叉腰,寡白的脸庞上柳眉怒瞪。
白霜冰冷道:“不错,是他,诸葛青莲。”
他看着楚翘,说道,“你也许不知道,青莲大人乃是当今太后兄长。”
果然如此。楚翘回忆着那日密室中的画面,那片青莲总会带给她死气沉沉的阴柔冷狞之感。可见楚绯夜与诸葛静和诸葛青莲的关系非同一般。
白霜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绯夜,想了想才接着说道:“但下蛊之人却并非是诸葛青莲。魂灯蛊乃千年奇蛊,传闻也没有错,诸葛青莲早年便想尽法子得到了此蛊。十二年前,为避诸葛兄妹的……染指,主子夺了此蛊种在了自个身上。”
十二年前……楚绯夜刚刚年满十五岁。
楚翘拧眉,染指?显然这两个字白霜说得迟疑,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楚翘狐疑的是,为何种下魂灯蛊可以避免诸葛氏兄妹的染指?
很明显白霜不欲再将实情说得更细致,楚翘心知追问也没什么用处,便说道:“这十二年来,九叔叔一共发病了多少次?”
白霜答道:“七次。”他顿了顿,说,“有六次是在头几年病发,近年来只病发过一次。”
刚中此蛊,再加上当时楚绯夜年纪并不大,容易失误照见月光,病发次数多可以理解。
近年来只一次病发,可见他本事越来越大,几乎无人能够伤得了他。
姬三娘却是在一旁悻悻地叹了声:“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都……看来多半是和这魂灯蛊息息相关了。”
“这么多年,就没有找到解开此蛊的方法吗?”楚翘幽幽地望着楚绯夜,他静静而痛楚地躺在那,宛若躺在血海之中的一朵惊世的妖花,孱弱,却美丽。
虽然他看似昏迷着,但实际上身体里每一寸骨骼碎裂的痛楚他都能够清楚感知到。
白霜遗憾的泄出一口气:“连诸葛青莲这种擅天下百毒奇蛊的鬼才都没有办法解开这魂灯蛊,泱泱扶摇大陆上,要找到能解此蛊的人,何其困难。最初若不是诸葛青莲以药护着主子心脉,主子也难以撑得过这蛊毒发作时带来的恐怖痛楚。”
此时此刻,楚翘只觉得剜空的心似空荡荡的缺失了什么,只剩下难以言喻的一些情愫,在某个从不肯让人探触的角落里踯躅徘徊,低吟不去。
“让我试试,兴许可以减少他的痛苦。”楚翘忍着颤抖的手,取出袖中的银针,刚要抬脚,却被猛然间被人以掌风推开的门扉碰撞声阻扰,她和姬三娘还有白霜一个转身看去,三人纷纷眉间狠狠地一沉!
诸葛青莲阴柔眸光,淡淡扫过他三人,径自踱步走进来。
“大人!”姬三娘见了诸葛青莲,亦不由地收敛了三分狂态。
“大人……”白霜深沉难辨的目光亦看了眼诸葛青莲,“大人如何来了情花坞?”
“静儿发了讯号。”诸葛青莲简短的回答了白霜。
他口中静儿想必是指太后诸葛静。
诸葛青莲踱过来,脚步未曾停下,但越过楚翘时看了她一眼,那样空幽的目光让人浑身充满了不安感。
楚翘看着诸葛青莲径自走到了床前,只见诸葛青莲立于丝帘下,目光阴阴地在楚绯夜身上凝了几眼,楚翘直觉地不安,下意识想上前,但姬三娘伸出手拉住了她,对她示意了一个眼神。
楚翘再抬头时,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只瞧着诸葛青莲竟俯身下去,一手捏开楚绯夜的嘴唇,覆盖而上,以嘴渡药,满口殷红浓郁的鲜血从楚绯夜口中渗出来,诸葛青莲却仿若不觉得,慢慢将药渡入。
没来由地一股恼火自她胸口窜上来,楚翘的脸色亦不禁白了白。
靠他姥姥的!
在诸葛青莲这种喜欢男人,强占美男的大变态面前,显然楚绯夜已经算是个正常人。
诸葛青莲退开身,慢慢擦拭嘴角的鲜血,将楚绯夜从床榻上抱了起来,楚翘的脸色这回已彻底冰冻成猪肝色,她很有种想把诸葛青莲的手切断的恶毒念头。
“大人……爷他……”姬三娘看了看被诸葛青莲,欲言又止。
诸葛青莲抱着浑身浴血的楚绯夜往外走,越过他三人忽道:“都跟我来吧。回琅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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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MY!这个……这个……这个……千岁被被被被……乃们完全可以唾骂某鱼无节操……
捂脸赶紧遁走!O_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