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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对孤,孤甚喜。”他修长的手指摸上她柔软红艳的唇,或轻或重,“都说爱一个人越深,才恨得越深。你如此想至孤于死地,你对孤的感情是有多深?谢流光,要么来孤怀里,要么让孤弄死,你要如何选?”
流光并不会认为这男子是对她上了心,他明知她想至他于死地,他还说出这番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有被利用的价值。
“太子爷,莫不是你想让我帮你对付靖王?”
果是一语中的,她见得他黑如深海的眸子微微一动,便道:“不愧是孤欣赏的谢流光。”
赫连修又重重捏了下流光的唇,“做孤的细作,待在赫连钰身边,待孤继承大统,孤接你回来,赐你妃位,让你做这天下尊贵的人。”
“若我不愿呢?”她咬牙问他,却见他满眸戏谑挑
逗,“你不会不愿!要知道,即便要杀孤,也要近得了孤的身,你会珍惜孤给你的机会,是不?”
流光募得又是一惊,他不止让她做的细作,更给她机会去杀他。
赫连修看着她眼中的猜疑,漫不经心道,“孤是喜欢挑战的人。流光,孤知你对我有恨,听芳菲说,前一世是孤杀了你,只是今生不同,你不再是粗鄙的丑女,而是个与众不同的美人,孤爱美人。”他又牵着她手触上他心口,“孤的胸膛随时欢迎你,只有你有这能耐,扎上一刀也无妨。”
流光只觉,过了一世,这男人又哪里多了些变化。
只是,他又凭什么对她如此笃定,难不成他还以为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她终于明白他是哪里多了变化,那便是赫连修多了一种自恋,叫做盲目自大。
“太子爷,可否给我些时间考虑?”她只故作温柔顺从,轻声说道。
要知道,在这个人来人往,谁都不会去多注意她的地段里,他即便当场杀了她,也没人会知,当务之急,保命要紧。
“也好。也是人生转折大事,确是需要谨慎考虑。”
流光诧异,竟想到他如此好耐心。
“三日可好?三日后孤要知道你的答案。”
她只好点头,
他满意而笑,随即轻轻放开她,指尖仍带着她身上的滑腻,他弄不懂前世的他为何要杀了这样一个好玩有趣的人,但是,他却知,今生他不会轻易杀了她。
就在这繁光缀天下,火树银花中,袨服华妆里,惊鸿一瞥,他就看到了她,也认出了她便是那靖王府里的小太监,他下了马车跟着她独自一人至此,又见她不费吹灰之力解了那灯店老板三道灯谜,再忆起她可在刑部衙门咄咄逼人,又可在太子府扮演无辜小奴,她的精彩如这漫天的烟火华丽而闪烁,他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的女子。
流光又见他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这是他的太子令,他将这令牌赛进她的手心,“三日后,到太子府找孤。孤会在靖王府后院为你安排好轿子。”
“好。”
总算将这杀千刀的太子送走,将他的令牌紧紧一捏,塞入怀中,匆匆回去见今日邀约的男子。
*
三问书斋。
门口锦衣华服的男子,正严厉责问着老管家,随着一声轻柔的“八爷”,他抬眼往那从人群中走来的女子一瞧,那女子步伐轻盈,粉黛娇容,身着他为她选的女子服饰,顿时心中一统怒气一消而散。
“八爷,教你久等了。”
流光朝他见礼,他却呆愣愣望着她,不曾眨眼。
“八爷,这是赠你的。”她将手中那盏如意琉璃灯盏抬起,在他眼前晃了晃。
赫连缘收回神智,接下她手中那盏花灯时,不觉脸上一红,那模样就像个毛头小伙手下心上人的礼物一般,惊喜而羞涩。
他仔细地打量手中花灯,却听得女子盈盈轻笑:“这是如意琉璃盏,如意,如意,称心如意,愿八爷新的一年事事都能称心如意。”
有很多人给他送过礼,无不是名贵的,稀有的,什么样的礼物没有收过,但这花灯虽不贵重,却是最暖心的。
他道:“流光,本王从小到大收过许多礼物,但这一件却是本王最爱的。”
忽然,她脸上也是陡然一红,似乎觉得这礼物太过寒碜,是啊,这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八爷什么样的礼物没见过,而她一盏花灯,他却说是最喜爱的,恐怕只是故意哄她高兴的。
赫连缘让管家替他那好灯,说是得回府供起来,只惹得流光轻笑开来。
在这繁光点点如星辰的长安街上,流光笑起来妩媚娇动,有些过往的才子佳人驻足朝她望去,只见是一张生面孔,好几个书生贵公子无不蠢蠢欲
动,但见那女子身边相伴的是八王爷,又都摇头止步心中哀叹好一朵美人花又教花心八王爷给折了。
从对面珠宝坊走出的几位贵客也都纷纷止步,又见八爷从怀中掏出一支澄白如清的玉簪子,那是一支木槿花白玉簪,古朴而雅致,只见八爷将它轻轻给女子戴上。
“是谁家的姑娘教如此荣幸,能教我们八弟如此贴心以待,我可是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温柔过?”
出声的是四王爷赫连城,好奇地往赫连缘那里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四爷说话之时,赫连钰眉心紧了下。
他轻轻为流光调整簪子的位置,摆弄到他认为最好看方放下手,他轻笑着道:“你送本王如意花灯,本王赠你木槿玉簪,算是礼尚往来。”他又眯了眯眸,挑高了眉笑道,“我知你喜欢木槿花,才特地从对面珠宝坊为你挑的,可算满意?”
“你怎知我喜欢木槿花?”流光狐疑,因为她根本不喜欢木槿花。
他微微低头,贴近了她脸,你忘了在浴池那晚,你在我这里落了一方帕子,那帕子本是裹你受伤的手的,后来我偷偷拿走了,那娟帕上就绣着洁白无瑕的木槿花。
流光干干地笑,她本想说那帕子不是她的,那是赫连钰的,她猜这花赫连钰喜欢的花,她知道靖王府后院以及他的寝处都种满了木槿树。
待那几位贵客走进,见得那女子,无不或惊或疑。
只是有一人没将注意力放在那女子容貌上,却是放在了那女子头上发簪上,她大大咧咧地跳出来说:“七哥,我刚见到你也买了一支木槿白玉簪,与那位姑娘发上的一模一样。莫不是,你也要学八哥一样,是要送心上人的?”
旁边的秦曼青听到,脸上却是微微一热,害羞地往赫连钰身上匆匆瞥了一眼,随即垂下眼睑。
赫连钰却不曾出声,只往前面盯去,死死的。
流光闻声,暮然回首,只见灯火阑珊处,他一身蓝色云翔符蝠纹长袍,清风拂过,腰间环佩铿锵,他剪手负在身后,重瞳落在她身上,忽明忽暗。
流光不曾想会在这里碰上这一班人,她却也是装作波澜不惊,往对面每个人身上都瞧了一眼。
又是云阳公主过去,向八王爷身边女子仔细打量而去。
这女子上着新绿素锦衫,外罩一件白狐金丝绣小袄,下着珍珠白湖绉裙,无不显得贵气怡然,再往她脸上瞧去,一张鹅蛋脸不施粉黛,但却用胭脂染了红唇,显得红艳欲滴,一如眉心那朵红梅,似要怒放,那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而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火树银花下更是流盼生光,清癯灵动,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美的女子。
云阳问道,“这位姐姐美得就跟仙子一样,八哥,你是从那处寻来的?何不给二哥、七哥也介绍些,让他们好早日脱单?”
仙子姐姐?她有那么美吗?这妆还是赫连缘找人替她画的,衣裳也是赫连缘挑的,说这衣裳与这梅花妆都是八爷最喜欢的。
昨日,八爷不知用什么法子,派人将纸条送到她手上,约元宵节一见,便当还他浴池救命之恩。
她想,她能力有限,想报恩于他实属困难,但若能让他高兴,她愿意按照他的吩咐化上这样的妆容,打扮成女儿家模样。
白岩松却颇为不满,“九儿,你为何不将本侯放在里面,本侯也需脱单。”
“你心里不是想着你那谢家表妹吗?”她愤恨往他鞋上用力一脚,“无情无义的白萝卜。”
岩松啊哟一声,这九儿真是越发泼辣调皮了。板着脸问道,“谁与你说的?”
“我八哥!”
白岩松看向赫连缘,“记着,阿缘,见你品位有所提升,我便将终身大事托付给你了,以后也给我寻个类似的妻子便好。”他心里虽是挂念表妹,可表妹总归是没了,他总不能孤独终老吧。
赫连缘耸耸肩,却无奈道:“类似的没有,只此一个,若岩松你不嫌弃,我还有个未出阁的妹妹,你可要?”
一众人将目光投到赫连九身上。
四王妃捂着嘴笑,“这倒是桩不错的因缘。”
四爷回以十分赞同的微笑。
云阳羞得要钻到洞
里去,这皇家未出阁的妹妹除了她还有谁?她狠狠瞪住赫连缘,“八哥,你怎如此拿我来玩笑?我才不要嫁给这根白萝卜。”
“那谁叫你出卖我?”八爷撇了撇嘴,满眼都是坏笑。
云阳重重用鼻孔哼了一声,又将视线放到那美人身上,决定移开大家的话题,“八哥,我觉得你身旁那仙子姐姐长得很眼熟,就像……”她眼睛一睁,豁然开口道:“就像七哥家的那个小太监!”
云阳这娃什么都好,最大的缺点就是存在感太强,流光恨不得用布堵住她的嘴。
一下子,果然大家注意力都回到流光身上,确实如云阳所说,这美丽似仙的人儿与靖王府的那个小光子公公十分相像。
秦曼青一蹙眉,微微咬牙,这根本不是像,根本就是!刚才就怀疑这女子是那女太监,经云阳这么一说,她便证实了。她有些害怕,她不确定赫连钰是否已经知道谢流光就是女子,她更不确定赫连钰能否认出这人就是谢流光。
秦曼青偷偷朝赫连钰瞟去,只见这人面上平如明镜,教人看不出一丝表情来。
她知这谢流光深藏不露,聪黠美丽,她也知赫连钰心中只有她一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担心。
流光见大家纷纷而来的目光,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九儿,莫要乱说,她不是我府中那个小太监!”
说话之人是靖王,这靖王依旧温润如怡,眸光淡淡,唇边那笑意温尔无暇,风仪如神邸,翩翩若惊鸿。
“九儿,你若再这般调皮,将我这美人比作七哥那个小太监,以后八哥这里有什么好玩新奇的玩子,便不给你送进宫里去了。”说着,八王爷便揽住了流光的腰,将她用力揽入资金怀里。
募得,秦曼青察觉到赫连钰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戾,秦曼青双手微微握紧。
“七哥,八哥,小九儿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以后不拿这位仙子姐姐开玩笑了,还不行吗?”云阳这回感觉自己真说错话了,一下子得罪了两位兄长,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九儿,你七哥,八哥跟你闹着玩呢,莫放在心上。”四王妃轻轻过去,拉过云阳的小手,轻轻安抚。
云阳嘟哝着小嘴,不安地向她七哥、八哥看去,只见两人都微微一笑,她才放心,随之也笑开。
赫连缘眸光扫过赫连钰,又从管家那里拿过那盏如意琉璃盏,他微微挑了下眉,道:“七哥,你看这盏花灯可好看,它叫做如意琉璃盏。佳人曰,如意,如意,方可称心如意。”
流光只觉从赫连钰眼里射出什么无比炎酷来,要将她烤熟。
她只低头在八爷耳边轻道,“八爷,我们上楼去吧,我有些渴了。”
“好。”某八扬高了眉,搂着流光转身,又将灯提着花灯炫耀着,还故意提高声音道:“这里暗,当心着走。”
八哥那话,云阳则是听得咋咋忽忽的,这里哪里暗了,满街的都是灯火,明明是透亮通明的。
赫连城看出了一些其中猫腻,往这书斋牌匾上瞥了下,说:“那小太监便是在这所书斋中找到的香纸,才证实你那篡国的书信是假,让你被父皇解了门禁。”
云阳好奇地看向这所书斋,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听说是八哥找到的香纸让七哥在那桩行刺案中脱了嫌吗,怎么又变成了事小光子了?
她正想去问七哥,垂眸看去,只见七哥一脸铁青,他从没看到一向谦如玉的七哥,会变得这般可怕。
只见七哥对着前面一对如胶似漆的人,冷冷开口,“八弟,你可知,若不是你迟迟不将那香纸呈给父皇,她就不会中了寒毒。”
谁都没想到靖王会冒出这么一句!
大家皆微微一怔,云阳好奇赫连钰口中的“她”是谁,岩松亦是微微拧眉。
赫连缘扶在流光腰间的手忽的一紧,重睨了眼流光微微转白的侧脸,回过头去,勾了下唇,倒是笑得坦荡,“七哥,你是说我没伤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伤么?可别忘了,那个对她下了狠手的,始终是你。”
说着,他邪魅慑人的眸光淡淡落向秦曼青,教秦曼青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又听得他笑意盎然,“莫非,七哥你要与我说,你会不顾你的心头好,便饶了她么?”
自是不会!流光心里清楚得很。
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再顾那人一眼,她只怕,一回头,便痛了自己。她知自己回头也无用,也不会在那人眼中看到半丝悔痛,毕竟他心爱的姑娘就在这里,她敢有什么奢望?
即便是八爷及时那香纸呈给皇帝,他也一早被解了门禁,知道是她暗中助他,他也不会饶了她吧,要知道她不止惹怒了他的心头好,还知道了这位老佛爷身边的大红人是女儿身。
这下,八爷刻意的点破,恐怕届时回府后,那人又将降罪于她吧。因为又教八爷也知道了秦曼青的身份。
而她此刻只想尽快从那些人的眼前消失,莫教他们一次一次瞧见了她的狼狈。
赫连钰没有再言,只默默看着前面女子的手反握住赫连缘的手,拉着他快步离去,而他本是一双冷窒的眸一下子又暗下去几寸,如飓风卷狂浪,如狂沙掩黄天,显然已是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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