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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霜明顯護短:「不就是一首詩麼?多大的新鮮事,別把孩子給嚇壞了,去去去,該別飯的吃飯,該睡覺的睡覺,該洗澡的洗澡,去吧去吧。」語罷,手忙腳亂地把哭著的孩童推出去!
嚴燁八風不動,替自己倒了杯熱茶,腦海中浮現了老鷹捉小雞的畫面,突然冒了句:「你這舉動十足像個老母雞。」
「你能說人話不?」柳霜也坐下來,懊惱托腮:「別忘了,當日是你帶卓雅回家的。」
「你…把這兒當家了?」
「廢話。」
嚴燁倒是甜在心頭,故意把臉湊近眉頭深鎖的人,明亮目光帶著三分笑意,口中不忘使壞:「那你把我當誰?夫君麼?嗯?」
柳霜也回敬他一句:「我把你當成我爹去啦!」
修長指尖戳著她的臉,劍眉一挑:「那你臉紅甚麼?」
柳霜來了個反殺,雙手迅雷不及的捧著他的臉亂捏一通:「就你話多!」
渾然天成的俊臉被她這麼一鬧,也沒反抗,任由她胡來,這天底下除了爹娘以外,也就只得眼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嚴燁卻清清嗓子,用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聲調說道:「救命啦,謀殺親夫啦,好狠的心啦~」
嚴燁不怕她的舉動倒是把柳霜氣得不輕,兩手加強力度拉得他面容扭曲:「別胡說、我可是冰清玉潔的大美女!」
「還真是吹著牛皮也能牛氣沖天。」
兩人如此你來我往,拉扯間,墨眸驀然皺著眉頭,單手抓住曾被刺傷的胸腔,臉色一沉:「痛」
柳霜一下子也慌了,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甚是著緊:「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我立刻找洛軍醫給你看診吧!」
本想騙她的人見狀,怔了怔,粗糙修長的大手緩緩捉住溫暖的小手,墨眸目光明亮如初,突然道:「女人你那日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柳霜意識到嚴燁剛才又在作弄她,雖然可恨,卻又放下心頭大石:「你沒聽說過嗎?通常長得好看的女人,說話一般都不算數的。」
嚴燁點點頭,覺得她說得有理:「那就好那就好,你長得這麼醜,說話一定算數。」
敢情這人是要把她氣死才善罷甘休!
「告辭!」正要動身逃跑,卻被他捉住:「我護國,你護我,可還算數?」
舉世無雙的戰神把目光停在善良無害的臉上,這一刻仿佛世上靜止,嚴燁緩緩道:「女人,謝謝你。」
傲氣如他的人,世上還真是少有,雖是簡單一語,換作是從前,即便是拿著刀子在他脖子也未曾逼他說出,今日倒是反常起來。
柳霜伸手探著他的額頭:「沒發熱,應該沒病。」
嚴燁哭笑不得:「你就不問問為什麼?」
「哦,為什麼?」柳霜不感興致道,但既是嚴老大的意思,她也只得無奈配合,沒想到墨眸卻不其然地把目光移到別處:「謝謝你救了我也」
也謝謝你送我一個家
曾經,他只想當個來去瀟灑的人,可瀟灑久了,只剩下冰冷的孤獨,別人只道嚴家風光,功高蓋主,可又有誰能明瞭他在戰場上過著的,是風霜雨雪的鐵甲生涯,是過著些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日子。當殘忍撕殺成為最平常不過的事,曾經共同進退的同袍一個個被戰火吞噬得屍骨無存,於是他不得不把自己變得更強大,更冷酷無情。
深邃眸子微顫,眼裏閃過一個血淋淋的畫面,那隻鮮血淋漓的手和他那把長年佩帶在身的長劍瞬間把本該屬於她的美好一同幻滅,許多的希望與溫情都連同刀劍無情撕毀。
腦袋浮現的,都是些他不敢回首再想的過去,他越努力忘掉,卻越難以忘掉,就像刻在骨子裡,無法割捨。
他無力地低下頭,正想道出的話只停在喉結,支吾了半天,終是沒能再說出半句。
柳霜見他欲言又止:「你若不說,我便不問。」
嚴燁略頓,臉上不帶半點起伏,緩緩道:「完顏晟曦沒死,他終有一天會帶走卓雅,慶國與北漠難免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