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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那华丽的马车,便知道是元贞王爷的车舆了,众人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敬畏,连忙跪了下来。
马车渐渐驶进了上桥村,村长带头喊了一声:“恭迎元贞王爷。”心里更是激动的打鼓,心都快跳出来了。
老王爷带着君城安乐下了马车,喊了声“平身”,村民们这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却不敢抬头,统统低垂着脑袋,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便是亵渎。
村长弓着腰,颤着嗓子道:“王爷肯亲临上桥村,是····上桥村之福。”
后面那辆马车上的春兰和月婶已经下来了,安乐将手里的孩子递给了月婶,走上前去,双手托起了村长的手臂:“村长不必紧张,老王爷不过是闲来无事,听说上桥村风光好,前来转转,您只管放心。”
村长的身子明显的一颤,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稍稍的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你···你···”
转头一看君城,一身白色锦袍,玉带束腰,脚踩黑色镶金的锦靴,头上的玉冠更是称的整个人英姿不凡,村长此时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虽然知道君城家的两口子现在发达了,去了京城赚银子,可商人和为官者毕竟不能相提并论,怎么都是低人一等的,就算再有钱,也不应该能够和元贞王爷沾上关系啊!
元贞王爷爽朗一笑:“这是爱子,君城,也是我元贞王府的世子,他本是本王失散多年的儿子,但是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所以此次来兰城,便顺便来看看他长大的地方。”
这话一出,村民们纷纷有了好奇心,抬头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差点被浸猪笼的“野种”南城吗!一时间,村民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君城和从前不一样了,曾近粗衣麻布的,而且衣服上的补丁数都数不过来,只能说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可如今,这身贵气的行头,外加那仿若天成的霸气,顿时震撼了全村的村民。
更跌破眼镜的,自然就是南家了!
君城是元贞王爷的儿子,那当年被浸猪笼死了的南小小,不就是····
被南家一家子喊了一辈子“野种”的君城,此时竟然是元贞王府的世子!一时间,南家一家子心里五味交杂。若是能攀上元贞王爷这层关系,他们家自然是发达了,但是对君城伤害最深的就是他们,君城这次回来,真的只是随便来一场吗?
想到这里,南多福都忍不住两腿发抖,若是让元贞王爷知道君城曾经的日子有多艰苦,他又会怎么对待南家?
那大房的两口子心里明显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熬出头了,南家不论如何都对君城有养育之恩,这次这元贞王爷来了,定是要犒劳一下他们的。
南争这时候觉得自己脸上有光极了!君城是世子,那他不就是世子的大哥?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兴奋道:“二弟!二弟!我是大哥啊!”
安乐眉头微微一皱,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还二弟?他恐怕是这二十多年来头一次对君城叫的那么亲热吧!
南多福一见南争冲出去了,心里顿时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就这么急不可耐的上去攀关系!他曾经对君城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会儿子装什么亲热!
老王爷之前也有打探过君城的情况,知道他养父家一共有四个儿子,这个怕就是老大了,看了君城一眼,笑道:“城儿,这人是你养父的大儿子?”
君城神情没什么变化,看着南争的腿的时候,眼里有些许的惊讶:“你腿怎么了?”
南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爹刚刚教训我呢。”
南多福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南争竟然又一次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出去,置他于死地,当初因为南争,他差点被浸猪笼而死的事情,他不是没忘记,他总觉得父子间的血缘关系怎么可能抹的掉,当初的那次事情可能只是他一时鬼迷心窍,可这次,南多福却是真正的认清了现实。
没有鬼迷心窍,南争的心底里,就没有把他这个爹当做亲人,或者说,在他的心底里,只有他自己,关键时刻,可以牺牲任何人来满足他自己的利益,比如现在。
老王爷脸色顿时不怎么好了,这当爹的对自己儿子都下的起这么狠的手,当初对待君城岂不是更狠?
安乐心里狠狠的鄙视了南争一把,利用这跛了的脚来博取同情,南多福闲的蛋疼没事儿打他?这混蛋玩意儿定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安乐走上前去,对着老王爷道:“爹,外面天凉,咱们还是直接去南家坐会儿吧,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还需三思。”
老王爷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是妄下定论了,这安乐就是一颗九曲玲珑心,什么事情都看到通透,想到这等事情还需要安乐来提醒自己,不禁老脸一红,道:“也是,那还是先去南家吧,免得冻坏了豆包。”
而那小豆包这会儿子见到这么新奇的景象正兴奋着呢,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扫描着。
村民们见王爷如此听安乐的话,看来安乐在元贞王府的地位果真是不一般的!
村长顿时心里有些害怕了,当初南小小被浸猪笼,君城又差点在村里被浸猪笼,元贞王爷此次前来不会是兴师问罪的吧。
安乐却安抚的笑了笑:“您不用担心,王爷宅心仁厚,当初的事情,谁也怪不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爷也不会计较太多,王爷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给王妃娘娘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分。”
“王,王妃娘娘····”村长几乎是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这句话,当年以淫荡罪被浸猪笼处死的南小小?
老王爷正色道:“元贞王府只有一位女主人,虽然她如今已经身在九泉之下,可这名分我依旧要给她,南小小是本王唯一的妻子,也是元贞王府唯一的王妃!”
村长的腿脚一软,差点摔下去,幸好安乐拦得快,村民们也是一阵心惊胆战,南小小在他们这儿死的,王爷对她如此重视,那····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冲出人群,跪了下来,哭丧着:“草民有罪,当初是草民害死了王妃娘娘,是草民···草民栓的竹笼,草民不敢奢望王爷饶了草民的贱命,只求王爷放了我一家儿孙一命,草民在此磕头谢罪!”
君城连忙将她扶了起来:“齐婶,您这是做什么,当初的事情也不怪您,毕竟您也是奉命行事,我们这次来,只是想给我娘一个名分而已,并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齐婶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心里这才稍稍的安稳了一点,可抬眼一看那边王爷的脸色,却是有点阴沉,吓的连忙缩回了视线。
君元景并没有想来治谁的罪,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可是当他听到南小小当年的死,心里还是做不到对这些伤害她的人和蔼,一甩袖子,转身上了马车:“走吧,外面风大,豆包怕是受不了。”
君城知道老王爷心里现在不自在了,便和齐婶嘱咐了一句:“我们要去南家了,您还是回去吧。”
齐婶一听,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谢谢世子,谢谢世子。”转身便立马带着自己的家人回去了,生怕多留一步,那王爷发起飙来,治了他们的罪。
村里人见元贞王并没有处置谁的意思,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郑青青站在人群里,看着安乐的眼神里尽是嫉恨,她凭什么过的这么好?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占的她的位置,她郑青青才应该元贞王府的世子妃,她不过是个鸠占鹊巢,恬不知耻的贱人!凭什么!
她如今这般落魄,安乐却能够如此风光,身上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价值不菲?
郑青青的眸子像是淬了毒一般,阴沉的透过人群,看着那明媚的女人,恨不得将她咬牙撕碎!
安乐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转头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郑青青阴毒的眸子,莞尔一笑,得意的扬了扬头。
面对这种嫉妒自己的女人,最好的对付手段就是让她更嫉妒,安乐觉得,被人嫉妒的感觉,挺好~
果不其然,看到安乐得意洋洋的样子,郑青青只觉得胸腔暴怒,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她撕碎,袖中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指甲嵌入了肉里,冒出了丝丝血痕也不知,如果可以,她要将这女人千刀万剐!
南争立马讨好的跛着脚走上前来,陪着笑道:“二弟,二弟妹,你们这是要去家里?”
君城看了一眼人群里面色惨白的南多福,道:“是想去坐坐,乐儿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其实他这话不过是想让南多福安心,他们的到来没有恶意,他这么大年纪了,也经不起惊吓了。
果然,听到这里,南多福的脸色好了一点,却还是没有什么血色。
南争一听说有礼物,心里更是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心想君城如今是世子,那送的东西一定是不一般的,况且他们愿意送礼,说明他们对南家的养育之恩还是感激的,那这礼物不说价值连城也应该足够让他们富甲一方了吧!
要是太薄的礼,不也是掉了元贞王府的面子吗!
可南争想不到的是,安乐还真就宁愿掉几分元贞王府的面子,呵呵,三匹缎子而已。富甲一方,你接着做梦吧!不过这是后话了。
南争的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是什么礼物?”
王氏这会儿子也正想去凑凑热闹,却听到一声暴喝,吓的她缩回了脚步。
“逆子!还不快闭嘴!世子面前也是你这般造次的!”南多福终于看不下去了,君城脸上的厌恶之色尽显,他这眼里除了钱财没别的东西,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往上凑,那猪脑子就一点儿不懂得察言观色!
如今君城的身份不同了,那是世子!他一句话,都足够让南家死十次了!
南争这会儿子可不怕他了,硬着腰板儿道:“爹,我这是和二弟叙旧呢,怎么就说的这般生疏了?好歹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安乐心里一阵反胃,走上前去,笑意盈盈的:“世子的亲兄弟没有,但是表兄弟还是有的,比如南都齐郡王,沧州远汉郡王,再比如,当今圣上····”
后面的话没说,但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意思就是,你南争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小乡村里出来的懒货,还敢和世子称兄道弟,真是不要脸!
南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若是从前,他一定会对着安乐破口大骂:男人说话,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
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可不敢说了,一来是想到君城对她的维护,二来,她如今是世子妃,那地位权势,岂是自己这一介村夫可骂的?
君城嘴角轻勾,似乎丝毫不觉得安乐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直接绕过了南争,走到了南多福面前:“您前面先回去吧,我父王说要去您家看看,我也不好拦着,只记住一点,我曾经过的很好,住的屋子是家里最好的那一间,吃穿用度也不曾缺少,童年更是没有丝毫的痛苦和阴影。”
南多福震惊的看着君城,眼底里尽是感激,颤抖着嗓音说:“那谢谢····”
君城却道:“我不是为了你们,我父王对于我和我娘本就是满腹的愧疚了,若是他知道我曾经过的不好,他会更伤心的。”
南多福略带尴尬的点了点头:“好,好。”心里却还是感激君城愿意隐瞒这段过去,今日看来,这元贞王爷对南小小的爱意着实浓烈,对君城的疼爱更甚,若是真让他知道君城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长大的,他们南家怕是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君城转身便准备上车,安乐已经在车上等着他了,豆包在她怀里分外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老王爷问道:“刚刚去找你养父说什么了?”
“哦,跟他说我们要去他们家,提前准备一下,毕竟这里的环境并不算好,怕您不习惯,”君城道。
“那不如让他一起上来坐车?年纪大了,腿脚不一定好使了。”
君城摇了摇头:“他心里太惶恐,坐上来难免会压抑,还是算了。”
老王爷觉得言之有理,遂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那好吧。”
对着车外的小厮道:“赶车吧。”
“是。”
两辆马车徐徐而动,缓缓驶离人们的视线,南多福一家子则早已抄小路回到了家中等着,南多福心里惶恐而不安,南争两口子却是兴奋异常,只可惜南争拄着个棍子走不快。
刚刚南多福把他的腿打的太狠了,这会儿子连药都还没来的及上呢,就这么一瘸一拐的往前挪,心里急的不得了,生怕晚回去一会儿,君城带来的礼物就被分走了。
心里不禁抱怨起来,刚刚他其实想借故坐一下君城的马车的,那马车这么豪华,自己这辈子连看都没看见过,心里不知道多羡慕呢!要是能坐上去体验一次,也算他荣幸之至了,但是君城似乎丝毫没有给他机会,竟然问都没问他一句,就直接驱车走了!
南争虽然有点儿气愤,但也是识大局的,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再大的气,今儿也必须得忍了!
村民们目送着两辆马车渐渐的离去,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不愧是元贞王,连两个下人都能坐上如此好的马车,而上桥村的村民们,却是连马车都不曾坐过的!
马车到了南家,南多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赵氏忙着在屋里收拾着,虽然寒酸,但到底让他看着整洁一点。
老王爷一下车,看到南多福便是满脸的笑意:“本来是准备邀您一起共坐马车的,但是城儿说你会不自在,我这才算了,难为您还专门跑回来等着了。”
老王爷没有对南多福自称本王,明显是表达了友好的态度,因为他为自己养大了君城,还照顾的这么好,老王爷自然是感激他的。
南多福一脸的惶恐:“草民自然不敢的,王爷的车舆,草民不过是一介贱民,怎敢如此不知礼数的坐上去亵渎了!”
老王爷见他这般恭敬,也心中这估计是改不了了,便也随了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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