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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案几长椅都是一等一的豪奢,墙上挂的是数不清的精美字画。就连案几上的茶具也是镶金嵌玉。吴姐就安排赢不疫和自己同坐在一条长椅上。赢不疫哪里敢坐啊,真要说起来他长这么大就没怎么见过女人,更别说和女人坐这么近,他也就听过从赢墨嘴里描绘出来的女人。可赢墨本身常伴青灯古佛,从他嘴里出来的女人能有什么真实的描绘。
眼看赢不疫既害羞又紧张,给吴姐乐的不行,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哎呦,还害羞上了,刚见你师父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赢不疫被她刮的又气又急又不敢放肆,横竖怎么着都不对,只能说道:“您……您认识我师父?”
“认识?那可真是太认识了。不过话说起来,你师父可是天下一等一的没良心,已经很久没进过城了。”
赢不疫听她说师父没良心,很想生气,可总感觉她说这话和之前的老道说的够贼的不是一个意思,愣没生得上气。
“你进城多长时间了?”
“算来这是第四天了。”
“四天了?!你怎么才到我这里?”说到这,吴姐显得有些生气。但是她这个生气却让赢不疫颇为困惑。
“其实,师父就让我进城采购,没特意嘱咐我要到哪里拜谒谁啊。”
“什么?这个天杀没良心的!那你怎么来我这里了?”听闻赢阮没嘱咐赢不疫来找她,她这脸上真是挂满了不高兴。但是她这脾气来的让赢不疫愈发明白了,可能真是师父欠她点什么。
“这个……是外面的客栈狗子哥说城内有几处好玩的地方才带我出来开开眼界的。冒昧问一句,是不是家师欠您些什么,是银子吗?我手里恰好有一些,您看够不够,我替家师还上,他可能是忘了交代我还钱了。”说着他就把兜里剩下的银子全部掏了出来,这一举动倒让吴姐一呆然后笑的前仰后合。
“快把你那点碎银子收起来吧,他确实欠我的,不过你还不上,哈哈哈哈哈……”
听她这一说,赢不疫只能尴尬地将手里的银子收了起来。
“罢了罢了,可能你师父真没和你提起过,那我也不和你多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师父确有渊源,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她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赢不疫的钱袋子发呆,一直看到赢不疫把钱袋子收起来才回过神。
“你确定你师父确实没交代你来找我吗?”赢不疫还没想明白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来了。
“确实没有,师父让我下山就让我采购,没安排别的。”
“那我明白了,看来你师父算准了你会来我这里。所以就没安排你。”
这话一出,赢不疫脑子里好像挨了一发巨雷,他好像有点琢磨过来了。赢阮之前进过好几次城,怎么会不知道进城要带文书。鉴妖司里的老道给的《明王别录》,药石阁里的吴姐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感。这些事拢在一起直接让赢不疫醒了过来--这次下山的所有行程赢阮虽然都没有安排,但是所有要发生的事都在赢阮的计算之内。现在唯独翻山越岭差点命丧九龙这事,他吃不准是不是也在师父计算之中,想到这不由一身冷汗和感叹师父料事之准。
“想什么呢?”吴姐见他走神,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没……没什么。刚才您说这钱袋?”
“这是我给你师父的物件,你不信你仔细看看内袋,里面是不是绣了一个“药”字。”
赢不疫将信将疑翻开钱袋内侧,果真有个一个“药”字,但是“药”字旁侧又多了一个歪歪扭扭绣上去的小字--吴。
“吴姨,这里面不光有个药字,还有吴字。”
“嗯?拿过来我看看。”吴姐盯着这个吴字看了好一会才将这个钱袋收起了,放入自己怀中。赢不疫看她把钱袋放入她自己怀中,刚想问,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钱袋怕是师父有意要给这位吴姨的,不然绣个吴姨的吴字在上面干嘛。
“算你这没良心的还有点良心。”吴姐一边摸着怀中的钱袋一边喃喃自语,说完再看一眼赢不疫才想起眼前还有个人,不能太失态。
“不疫,初次见面吴姨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里有一片叶子你先收着,这里还有一粒丸药,不过不是给你的。是吴姨托你带上山给你那没良心的师父的。”
赢不疫看看那个叶子,说是叶子,其实是由一种黄色金属打成了叶子的形状,赢不疫大约也能猜到这是银子之上的金子。再看看那个小方盒,想来里面装的就是丸药。
“吴姨,叶子我不能要,丸药我一定妥善保存回寺亲手交到师父手中。”赢不疫接过丸药,却死活不肯收那片叶子。
“别跟你吴姨客气,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吴姐直接把叶子塞进赢不疫的手里,也不管他要不要了。赢不疫也不想再和她推来推去,只能就这么着了。
“吴姨,我这次来药石阁其实是想来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吃的丸药,买点回去吃。”聊着聊着,赢不疫差点把自己来着的本来目的忘了,正好顺口一提。
“哦?我倒把这茬忘了,你找到丹田所在了吗?”
“嗯,前几天刚找到。”
“会不动明王了?”
赢不疫脸又是一红:“刚刚能金化半个指甲。”
“我滴个乖乖,到底是赢阮的徒弟。真真的小天才,就算放在整个昆嵛城内也是个正经小天才了。在吴姨这里,别说买这个字,要什么吴姨直接拿给你。不过现在吴姨不光不能给你甚至都不能卖给你。”
赢不疫更懵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怎么连买药都不行了呢?
“你师父上回进城特意嘱咐过我,如果以后你来了,要是没找到丹田就让我给你拿点补养丸;要是你找到了丹田不光不准我送你药,甚至还不能卖你药。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既然是你师父说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赢不疫从小最怕师父,也最听师父的话,既然是师父说的那必须要遵行。
“你还能在城里住几天?”
“算来还能住五个晚上,中间去看一下师父让打造的禅杖就没什么特别的事了。”
“嗯,剩下的五天你都住我这里。我找老师傅带你粗粗了解一下药理,学不会不要紧多少了解一点,对你以后也有帮助。”
“谢谢吴姨的好意,可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呢。”
“哼,朋友?你说外面那个小厮?他算什么朋友?光给你往歪路上带。”
“吴姨,狗子哥人挺好的,你别这么说他。”
“人挺好的?你可别怪你吴姨嘴狠,也不是我看不起下人。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配站在你身后。不信?我跟你赌一局如何?”
“赌?”
“哦,就是咱俩一起猜一件事,我猜对了你听我的,你猜对了我听你的,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了,就是狗子哥之前说过的耍钱。”
“什么?!他还敢带你耍钱,我今天不扒了他的皮就算老娘跟你爷俩信了佛了。”
“没有,他没有带我耍钱,他就告诉我他爹以前耍钱。”
“这样还凑合,我跟你赌一把。如果出去他安分坐着,我就让你跟他回客栈,不过白天你得到我这里来。如果他在外面飞扬跋扈,就说明他这人不可交往,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在我这里把这几天住够了。”
“为什么他在外面飞扬跋扈就说明他不可交?”
“你师父就教你练武了?他本是一下人,岂有飞扬跋扈之资本?全凭借你之势。借你之势不行正路,即同你在行歪路一样。你身上这身行头不出意外是他带你买的吧?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猜的,你师父进城都是一身麻衣僧服,也没如此奢靡。光是你自己可能想不到置办行头进我这药石阁内。”
赢不疫真是被她看了个透彻,一直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不必太过自责,你初入世道,容易让这些市侩之人带偏。咱俩就出去看看,别忘了咱俩的赌局。”
赢不疫深叹一口气,只能应了她了。他现在在内心祈祷:“狗子哥啊,你可千万别在外面肆意妄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