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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两军暂时停战休整。入夜之后,西城外灯火通明,人喊马嘶之声不绝于耳,似乎将有什么大的动作。楼船也问胡师德:“虎营白天吃了几次亏,会不会晚上有所动作?于冲冲的本事不该就这么两下子。”
胡师德点头赞许,答道:“不光是西城,北城更要盯紧。丰州各营中,虎营和旌旗营都以善于攻城而见长。虎营白天进攻并未尽全力,他们应该是在试探虚实。今晚很可能会双管齐下。”胡师德望了望夜空,叹了一声,“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啊。”
“那,要不要把东城的绿旗营调过来加强一下西北城防。”楼船也小声建议道。
“嗯,我看可行。”胡师德点头赞许,楼船也心中一阵狂喜,能得到胡师德的赞许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牙军将领莫不以此为荣。不想他起步正要走,又被胡师德叫住了:“先不急,让他们做好准备,静候我的命令。”
白天的一连串失利确实挫伤了虎营士气,不过他们也借机摸清了对手的实力。按照攻城计划,白天的那两次冲锋只是试探一下虚实,入夜之后才会动真格的。
入夜后虎营最先发动了进攻,于冲冲检阅了一支三十人的敢死队,都是河东军的老班底,白天窝窝囊囊败了两场后,众人恨得连晚饭也吃不下。。。
于冲冲让两个军士抬来一筐熟牛肉,牛肉切成四方块,每块重八两,他挨个将肉送到士卒手中,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肉吃下肚。吃完肉,每人端起一碗壮行酒,于冲冲高举酒碗,朗声说道:“废话我一句也不说,唯有胜利才能洗刷我们身上的耻辱。”
金风营第三哨的二哨赵斑是这支敢死队的领头,金风营此次并未随军南下,但抽调了三百精英随军助战,赵斑和他的三百伙伴被编入虎营,称金风哨。于冲冲挑选敢死队时,本来并未打算从金风哨和其他外来助战的军卒中选拔,毕竟这是九死一生的苦差事。
但士卒们却不这么想,为争当敢死队员,虎营和友军争吵不休,差点没打起来。于冲冲只得改变初衷,从全营中择优选拔。赵斑是击败其他六名候选人后,才夺得“领头”这一头衔的,领头不仅是敢死队的首领,更是军中无上的荣衔。你当过队正、当过哨长,甚至是当过典军,也未必能得到老兵们的尊敬,但你若是在某次攻城中担任过敢死队的领头,那绝对是要被人挑起大拇个来夸赞的。。。
赵斑一口饮尽碗中酒,将酒碗摔碎,提刀喝了一声:“弟兄们跟俺走哩”
赵斑和他的敢死队员如同一只夜出猎食的花豹,悄无声息,又迅猛无比地越过羊马墙突然出现在了城墙之下。羊马墙守军竟丝毫未能察觉。
就在此时,城北的旌旗营发动了交战以来最大规模的进攻行动。鼓声如雷,箭发如雨。上千士卒迅速越过羊马墙逼近城墙下。北城守军有飞鱼军的一个绿旗营和前军的三个团。飞鱼军的绿旗营每营人数约八百,步骑混编,训练有素。朔方前军也是塞外劲旅,与周边各镇和吐蕃人的历次交锋中战绩辉煌。
乌海的北城如同架设了一台绞肉机,把年轻的生命和他们的大好年华统统绞成肉酱。激烈的兵刃撞击声和士卒的怒吼惨叫声惊天动地。两支军队都把荣誉看的比生命还珍贵,狭路相逢谁也不肯退后认输。北城的激战很好地掩护了赵斑和他的敢死队,他们悄悄地摸到了被西城乙字号暗门前。暗门内三辆塞门刀车堵住通道,一队士卒驻守内外。
“什么人?”守门士卒见到有人过来断喝了一声。。。
“自己人。”赵斑模仿灵州口音答道。
守卫见确实是一支身穿朔方军卒号衣的士卒走过来,就有些松懈。
“口令”卫卒继续盘问。
“口令?哈哈哈,”赵斑哈哈一笑,大咧咧地说道,“自己人还要什么口令?”
说话时赵斑已经走到了离门三丈远的地方,只要再向前几步,自己就有把握拧断守卫的脖子。“嗖”一支羽箭射在他面前一尺远的地方,门内有人警告:“没有口令,就要你命。”赵斑咧嘴一笑:“别呀,开个玩笑嘛,口令,我知道啊,就是……”
说到这赵斑突然身形暴涨,往前一纵就到了卫卒面前,双臂扼住他的脑袋,分手一错,“嘎啦”一声脆响,拧断了卫卒的脖子。
“放箭放箭”
暗门内守军心慌意乱张弓便射,赵斑的身形矫捷如猿猴一般,左躲右闪,箭矢丝毫也伤不了他。守卒心中大恐,纷纷弃弓拿刀来战,哪是赵斑等人的对手?眨眼工夫被斩杀的七零八落。。。众人挪开塞门刀车,赵斑向夜空射出了一支火箭。
这表明暗门已经被攻破,后续部队可以以此为突破口攻入城内。早已准备停当的虎营士卒齐声呐喊、迅如疾雷般扑向了羊马墙。
攻占乙字号暗门不仅为进攻打开了生门,同时也切断了羊马墙守卒的一条后路。赵斑趁机高声大喊:“西门已丢,快逃命吧”众人更无心恋战,只顾往后撤退。闵兰受伤后,西城主将换成了前军老将种九,种九从军四十年,为朔方十大元老重将之一,人称九爷。他不擅弓马骑射,只喜欢挥舞一杆大刀面对面地去斩将夺旗。
见到众军溃退,种九大怒道:“传我将令,敢靠近城墙二十丈的一概射死。”
同时他亲率两百健卒来夺回乙字号暗门。赵斑的敢死队此刻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区区三十人,无险可守,里外受敌。赵斑把军旗插在背上用皮带束好,他自己则挥舞战刀砍杀的满身是血,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种九逼到近前,眼看赵斑凶猛,将手中连环大刀一晃,喝了声:“来将何人,九爷刀下不杀无名小辈。”赵斑早已杀红了眼,眼看一名身穿重甲,须发皆白的老将前来挑战,一言不发挥刀便砍。。。种九见他轻视自己,勃然大怒,挥舞大刀迎了过去。“咣”一声脆响,火星乱迸。
种九的大刀为混铁打造,重逾五十斤,厚重威猛。死在他手里的人,与其说被刀刃所伤,不如说是被大刀重击而死。赵斑的刀只是普通的横刀加了个长柄木把,与种九的混铁刀一碰,竟“咔嚓”折成两段,虎口亦震的发麻。
赵斑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虽然年轻,大小也经历过十几仗,斩敌首过百,这才积功做到二哨。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不敢说没有输过,却从未像今天这般输的如此狼狈?
于是他黑着脸喝道:“老匹夫,你兵器好才取胜,这算什么本事?敢跟我摔一跤吗?”朔方士卒闻言哈哈大笑,两军阵前你死我活,谁有工夫陪你赌义气?然而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种九竟把刀往地上一插:“我跟你摔”
侍从们慌忙阻拦,却被种九一个个推倒在地,副将张锁也拦不住他。种九摘下头盔,卸下重甲,看他那一身虬凸有力、坚硬如铁的肌肉,哪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将?赵斑也不甘示弱,刷刷两下也剥去衣甲,赵斑也有肌肉,不过跟种九比起来就太小家子气了。。。
两边士卒同时垂下刀枪围城一圈,各自为自己的主将加油助威,气氛煞是热烈。两个人如同竞技场上的摔跤手一样互敬一礼,赵斑突然一个狐步窜到了种九左侧,抓住他的右臂,一个漂亮的背摔。老将“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敢死队员轰然喝彩,可惜喝彩声未息,种九就用一个扫堂腿将赵斑掀翻在地,横地一翻身,一肘砸了过去,若是被他砸中不死也要断几根肋骨,可惜人老了手脚终究比不得年轻人灵活。
赵斑一个就地十八滚躲过了这致命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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