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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的神灵。这些神灵手持着一根名叫欲望的皮鞭,驱使着人们在自己命运的道路上行进、疲于奔命。这根看不见的皮鞭直抽在人们的灵魂上,让人焦渴、让人追求,让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并知道应该如何去获得它们。
我回过头去,望着我的身后。那里是治安官办公室的大门,大门中阴暗昏沉,属于我的命运之神不在那里。
这正是我的问题所在了。我似乎是个空洞的人,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属于自己的追求。我的来历古怪、与众不同。在我人生的道路上,无人同行。我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却又无法回到初点。我的人生尴尬而寂寞,总需要在别人的命令和建议下找到方向。
那么现在我该干什么呢?是继续那让人厌倦的捕猎和屠杀,漫无目的地增长我灵魂的级别?还是站在原地发呆,直到我的两个伙伴重新降临,跟随他们的愿望?
我寂寥地站在墙角,取下背囊百无聊赖地翻弄。忽然,我的手触到了一个细小冰冷的陌生事物,取出来一看,是一瓶绿色的液体。
我想起来了,这是在瓜分普瓦罗的尸体时,我从它身上取得的一小瓶血液。当我发现这头野兽的鲜血并非普遍所见的红色时,觉得奇怪,于是收取了一些。说起来,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觉得某些东西是“奇怪”的,并且想要探寻一个究竟。
一群突然出现并且骚扰城市的野狗,一头突然变异成了魔兽的野兽首领,一瓶绿色的血液,这一切似乎带有某种特别意义,指向着一个让人生疑的结果。我喜欢这种感觉,尽管困惑,但它让我的头脑中有东西在思考,胜似空荡荡地孤独。
我觉得应该把这东西拿给治安官看看,毕竟这瓶不同寻常的血液是从野狗首领的身上取得的,而城市正在受到野狗群的侵扰。
我重新走进治安官的办公室,来到他身边:
“长官,我有些事情向你报告……”
“我有一些麻烦需要解决,但你显然还不够强壮。”和我预想的一样,杰拉德先生仍然垂头丧气地重复着他的烦恼。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取出了盛着绿色狗血的瓶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猜测是正确,可敬的治安官大人看见这个瓶子,立刻有了些精神。他拿起瓶子看了看,又拔开瓶盖轻轻嗅了嗅:
“这东西是从哪儿得到的?”他面色微变,向我问道。
“这是城外野狗首领的血液,我觉得这很不同寻常,应该向您报告。”我回答道。
他皱紧了眉头:“这很像是我见过的某种东西,但我不能确定。你最好把它拿给城里的药剂师埃尔德看看,他的药店就在贸易区的后面,你应该不难找到他。”
说完,他立刻又重新埋头于整理那厚厚的一摞文件,以及思考那让他烦恼的困境去了。
我很快找到了药剂师埃尔德——事实上,我已经不止一次到他的药店来了。每次我们回城补给的时候,牛百万总要在他的药店门口拜一个摊子,以略低于他的价格出售小剂量的生命药剂。
药剂师埃尔德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商业竞争行为而生气。在我说明来以后,这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只是低声抱怨了一句:“哦,又是这个麻烦的治安官,他已经不止一次地麻烦我了,而且从来都不付费用。或许我应该给他开一张化验账单,免得他把治安经费都花在治疗自己的败顶上。”
他把绿色的狗血放在一个透明的水晶器皿中,把空瓶子交给我,然后对我说:“向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我需要一个血液分析仪。算你走运,前几天我刚刚定做了一个,你得去炼金术士埃奇威尔那里去帮我取回来。”
炼金术士埃奇威尔住在城南一个荒僻的角落里,我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这里。事实上,没有什么人会把这个地方弄错,因为这座房屋连成一片的城市中,似乎只有这座房子是孤零零地偏居一隅,四周空荡荡地一片,离它最近的房子也在五十步开外。这在寸土寸金、地价高昂的坎普纳维亚城中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路上,我还顺便去拜访了一下城里的战士训练师,进一步提升了我的长剑战斗技巧,把“直刺”和“砍杀”的技能升到了二级,还学会了一个新的战斗技能“猛击”,可以通过巨大的力量压制对手,使对手防御的手臂感到麻痹,从而降低他的攻击速度。
我觉得相比之下,这些训练师所传授的都是些简单基本的战斗技巧。虽然我们时常用的着,但在战斗中却收不到我们自己领悟的技能那样明显的效果。
走进埃奇威尔的房子,我觉得这里似乎刚刚遭受了一场地震或者是一阵飓风。缺了腿的书架横卧在地上,断裂的书桌一半放在门口、一半扔在楼梯口。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每个家里都有的日用品在这里以一种不同寻常的姿态陈列着,比如说:腐烂且挂着油腻的菜叶、碎裂的瓶子、裂口的碟子以及没有锅底的平底锅。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昂贵稀有、难得一见的珍贵物品……的派生品,比如说:被砸碎了脑袋的大理石雕像、被烧去了半边的大幅油画、镶着金丝和宝石但缺少了一只袖子和半幅下摆的礼服、或者是被水浸泡出了尿色并且被老鼠啃食过的厚重的精装书籍等等等等。
我艰难地跋涉过大厅,好不容易来到楼梯口。在楼梯口的墙上,通红的火光摇曳生辉,把一个干瘦的影子投射到了墙壁上,随之而来的还有狂热刺耳的“桀桀”大笑声。作为这间房屋中唯一一个人类,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人影就是我此行的目标,也就是坎普纳维亚城的炼金术士埃奇威尔。
我刚要迈步上楼,忽然楼上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火光猛然大作,一些器皿碎片呼啸着从楼梯口飞出,猛烈地撞在墙壁上,磕得粉碎,把我吓了一跳。
当一切平静下来,我才敢走上楼去。站在楼梯口,我看见原本十分宽敞的空间被形形色色古怪的仪器堆得满满的,让人转个身都很困难。我并不十分确定这些东西能够被称之为“仪器”,它们都破损得厉害,有些甚至根本就是用废品拼凑起来的,如果不是摆在这里,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把它们归到“垃圾”的类别中去。
一个瘦且高的身影站在这堆垃圾中间,在他面前是一个一片狼藉的石台。石台上堆满了各种碎片,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架以极端痛苦的姿态扭曲着立在台上,上面还在冒着一层黑烟,让我联想起刚才那场剧烈的爆炸。而在二楼的墙壁上,两个刺目的大洞张牙舞爪地挂在上面,取代了窗户原本的作用——那明显也是一场强烈爆破的结果。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这座房子能够如此孤高地偏居于此了——我猜没有什么人有足够的勇气与这样一个随时会把自己的房子炸上天的危险邻居友好相处。
在我愣神的当口,那个人影向我转过身来。他面目焦黑、头发卷曲、衣衫褴褛,张口吐出一道浓浓的黑烟。
“别担心……”他嘿嘿一笑,被爆炸熏黑的脸上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