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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挺喜欢我的。只是他现在身中剧毒,背负骂名,前途未卜,不愿意连累我,才故意远着我。”
说这番话的时候,仿佛是没有过脑子的。说完在脑中过了一遍,却觉得神智清明,这番话正是我一直隐隐怀疑,却不好意思正面去想的。
看来,有些事情只默默思索是思索不出的,要说出来,反而更容易看清自己的心。
流音声音平静,带着些微的凉意,“那你可曾想过,他或是因为他认识的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姑娘,才如此对你的呢?而且,你的容貌,与幼时相比并无极大差别,你若真是那姑娘,他不致认不出。如此思来,他极有可能是将你当做了她人的替身。”
我早就想过了,立刻道:“我不管这些。反正我喜欢他,就只是喜欢他啊。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住嘛。”
抬手揉揉眼睛,眨几下,接着道:“日后的事情留待日后说。总之,现在我有了一个喜欢的人,在我心里,他就是这样存在的。”
流音不作声了。
我抬眼看他,见他正凝视我。心虚地就想避开,却还是没有。我似睡未睡,与流音对视,做出一副憨傻的模样。
幼时,他就总笑我是个傻丫头,他可能没有想到,我变成了一个卑鄙的傻丫头。
许久,流音闭了闭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本就生得极为清秀,如此一笑,必能令许多女子为他倾心。
但是,这其中没有我。
流音笑叹一声,抬袖,以一指轻点在我眉心。
幼时他带我玩骰子,我总是输,从未赢过。每次输给他,便要如此被他戳着眉心,愿赌服输听他命令,去做一件事。他命令我做的事,多是在他偷流离祖师的藏书时替他望风,或是他偷流离祖师藏书被发现并加以惩罚时,帮他抄写医经。
我懵懂望着他,不知此刻他如此,又是要做什么?
流音笑叹着说:“傻丫头。”
看着我又轻飘飘说了句,“好个狠心的傻丫头。”
我无话可说。
流音缓缓收回手指,袖手在身侧,转而说起了于此无关的事。
他神色淡然,“藏玉,你可有听过百里慕?”
我一时没有听懂,反应了好大会儿才迷茫反问:“百里慕?百里……你亲戚么?”
流音微微侧首,低声道:“百里慕,应朝开国将军,死于雁落山之战,今上追封他为武烈上将军。百里慕一生好战,战无不胜,却在最后一役战死,死于……万箭穿心。”
流音语声平静,如静缓深流的水面,水面下却仿佛有潜流暗涌。
我愣愣望着他,小声说:“这个百里将军,和你,有关系?”
流音抬手支着脑袋,手肘立于膝上,抬眼淡淡望着我,许久不曾说话。
我默默一想,多少弄懂了他为何这幅模样。
流音仿佛是陷入了极大的苦恼和茫然。
他极少陷入这种境地,茫然难解,所以对我倾吐,而他只说这么一句便再无下文,又不似真的要对我倾吐。
大概只是情之所至,顺口一说,并不指望我能替他分忧,于是又自顾茫然去了。
而我也着实稀罕,流音如此模样当真少见,什么事情能令他如此呢?
他又兀自沉默半晌,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藏玉,你当真一点也记不起你的家人了么?”
问出这句话,他好像微微一愣,微微张口,是个怅然后悔的模样。
我只静静地说:“你又不是不知,我记事极晚,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别的什么都不记得。”
流音便道:“嗯,是我一时犯傻,不该如此问。”
我又大大稀罕了一回,流音竟然如此正经地对我赔不是?
我垂目想了一想,问他:“韦三绝找你出去,就是告诉你百里将军的事?”
他缓缓点头,出神半晌,长长吁出一口气,神色间满是怅然。
我默默看着他,想不到该说什么。
流音当真极少这样茫然。
长叹之后,流音坐正身子,看着我道:“藏玉,我此番回来,是向你告别的。”
我愣住,看他神情不像玩笑,啊一声,“告别?你要走?去哪里?”
流音点头,笑一下,“有件事必须去做。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特意回来向你告别。”
我心中失落,极力想从他脸上探究出什么,却大失所望。
流音笑容温和,并无其他神情。
他只这样笑着说:“你虽不算聪明,却也不傻。就算是孤身闯荡江湖,也不至被人卖了去。”
我撇嘴说:“那也不一定……”
流音淡淡一笑,“我只担心一点。”
我抬头看他。
流音道:“你虽有些小聪明,却少有防人之心。虽说事后你不至于一直被蒙在鼓里,但聪明不是放在事后用的,要在事情有征兆之时就心存戒备,防止着了别人的道。”
停一停,他接着缓缓地说:“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这么大,什么人没有?你能保证你遇上的全是好的?”
我默默点头。
他看着我,又顺便鄙视了一下,“说了你也不见得记得住。也罢,等你经历一两回,就知江湖天高地厚了。”
我纠结半晌,突然抬头,直视他,问道:“流音,你走,是因为我么?”
他一怔,慢慢地道:“自然不是,你怎会如此想?”
我满怀羞愧,明知不能勉强,还是眼睛眨也不眨,执拗地望着他。
流音看看我,便说:“我走,是因为有件极为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我问:“是大事么?”
他点头,“天大的事。”
我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他,“危险么?”
他笑一笑,“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只是很重要,仅此而已。”
我哦一声,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着胡思乱想起来。
流音轻声说:“就要天亮了。你小睡片刻吧,明日好赶路。”
我也觉困倦之极,眼皮直打架,就嗯了一声。
流音伸直长腿坐在地上,引我枕在他腿上,像幼时那样。
不同的是,幼时的流音会突然抽身跑掉,让我后脑勺撞在地面,他则哈哈大笑。
流音脱了外袍为我盖上,温声说:“睡吧,等你睡醒了,我再走。”
我点点头,闭上眼,佯装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流音轻轻抬起我的脑袋,将一件叠起的衣物枕在我脑后,而他则抽身离开。
其实还是和儿时一样,那时他是突然跑掉,现在则是悄悄地跑掉。
而他才教会我,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就用在了他身上。
耳中是轻缓步履踏上柔软春草的声音,听流音的脚步声,他依稀是走向了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