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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中丞吕諲,却正在上谏。
他本是蒲州河东人,天宝初进士,累历虞部员外郎、侍御史。肃宗即位於灵武,他驰赴行在,拜御史中丞,从幸还都至今,是宪台中唯一资历比御史大夫韦鄂还要年长的老前辈。早年和内侍朱光辉、李遵等走的近。
不过因为他曾经做过哥舒翰的度支判官,与旧日同僚的高适、严武依旧有所往来,因此那些阉党发动前,反而把他排除在外,结果他反而成为少数被牵连进长安反乱,却又被起复的前朝老臣。
不过私交归私交,这个人不喜欢龙武军这个跨体制的怪物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经历了长安手下一班年轻的御史,天天盯着龙武军的吹毛求疵,不过他的一切手段,都是在御史闻风察事的本职内出发,倒也让人无可奈何。
“军器虽然事关重大,但是责专其人,任以所长就可以了,枢密身为军国之要,却喜欢专营这些小道小术。。。实非国家之幸,所谓上好下效。。”
“知道到了。。。”
小白有些头疼的摆摆手,却又想起登基之后的初谈。
“正是因为他通晓的太多,处处都可大用,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刚刚因为父皇退位前的那番评价,再加上一些谣言,有点心乱如麻或者说没来由心烦意乱的小白,不禁对着被招入的宰相李泌,既是自嘲又是牢骚道。
“臣子太能干,天子也有压力啊”
“陛下,您似乎执着了”
这位白衣卿相,李泌静静的看着他,这才笑笑说
“哦”
“臣阅史书,古今有能成大事者,虽然各有异才,但也无出用人驭心之道,未闻有需要兼通博类如此之多的旁门小节,而大成就的。。。。”
所谓话不在多,点到为止。
“这么说,倒是朕失了分寸。。。”
他才心底平静下来,轻轻点了点头,他虽然初为天子,但起码纳谏如流的气度还是有的。一想就明白了。
作为一个人的寿元和精力毕竟有限,要学会这么多东西,必然没有太多的顾及其他。所谓天妒其才,其实就是殚精竭虑的东西多了,不免要折其阳寿的。
古之管仲、诸葛,皆如是以,而自古君王之道,不在能够兼长多少才识,这些东西再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真正的核心在于驭人用士之道。
倒是那些醉心才学文艺之道,而名富一时的君王,却因为荒废了上位者根本,而失国丧柞的比比皆是,或困于权臣,或陷于外虏,难得善终。。
。。。。。。。。。。。。。。。。。。。。。
丝毫不知道又被人打小报告的我,正在重新扩建后的军器场里,查看最新式的产品。
因为那场动乱,军器场周围建筑被拆平了老大一部分,直接也划入了新场地。
“这是乾元五式,改进而来的泰兴初式。。。”
新任的弩坊署令,指着几具正在演示的弩机,对我介绍道。
原有场官因为尽忠职守,几乎全部战死,因此不得不重新从剑南抽调人过来主持。
“换了更坚固更轻巧的弩臂和棘轮,缩短了弩架,以减少射远,提高射速,方便携带,一个健卒,用扳杆一气可以连发六十至一百只。。。直接用手的话,也可以快速连射发三四十只。。。”
我哦了一声。
现在铁臂弓和钢弩现在已经是龙武军上下普遍性的多型号和系列的装备,连那些无甲的武装民夫战时手里都有一定的配备,当然到了那些民夫手里,都是最简化的廉价产品,虽然准头和射程都比不上正规的军用品,但是靠数量攒射,还是相当可观的。
因为结构简单,维修方便,通用性好,怀了只要回炉再造就好了,所以许多军将士官,都会另外掏钱定制,或者买上一把袖珍型号的便携版,作为和军用匕首一般的近身武器,有钢铁工业和标准化生产这两样大杀器,让这个装备和训练的门槛变得很低。
我点了点头,他又把我引到另一处,正在往满地泥水里投掷的士兵身后,一个个火雷被丢出去,却没有爆裂开来,而是被捡回来拆开分类放到一边。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回大人,在做环境测试。。。”
“主要改良了密封和发火的工艺,在潮湿多雨的南方,也能较好的保存和使用。。。”
一排排用藤编的篓子和扁箱,里面码着小罐一样的火雷,这个东西直接可以由义勇、团练等武装辅兵,用背带负载身后,作为射声手和掷弹兵的助手。分别写着乾元初式、乾元二改之类的名称
这些只是官面上的名称,随着军工产品庞大的系列不断拓展,为了方便管理,在内部还有一套用共和历的生产编号,比如乾元五式,就是共和1604型改,然后还有初(原始型),型(定型列装)、改(改良版)一二三四等若干种,其中又细分为不同地区的使用版本,象南方用于防潮的油蜡封装,到了北方,可以因为气候寒燥而干裂。
现在军器监已经制造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产品,一些已经通过实验,准备产量化,一些还在小批量生产实验阶段。
象长安之乱中,展露头角的火箱车,其实就是木塞助推的火药弩,用的是竹管,发射十几次就烧蚀的不能用了,但是装填方便,材料廉价易于获得,集中起来作为箱车或者队列,还是有可观的杀伤的,而且还省力,对操作要求不高。就是射程和威力,都远不如强弩。
看完火箱车的演示,我还是有些意犹未尽,这东西看起来烟火很大,乱箭齐飞很是壮观,但是一定距离后就没有准头了。野战之中,对骑兵,也就一轮压制的效果。
弩坊署令察言观色,随后又使人帮出一具沉重的扁条箱,打开却是一些铸铁壳的产品,却是早就秘密在研制和实验,却一直没有正式列装爆炸物,样式比最初的形式精致了许多,只是发火管被分开放在一旁。
不要小看这一管发火用的火棉,那是用血淋淋的人命堆出来的,为了实验出合适的成分比例,前后死了十几个人,还有三十多人被各种意外炸伤、烧伤,乃至成为残废,为了固定实验结果,获得稳定生产的配方,在反应实验中又有多人受伤,各种器材损失无计。。最后才得到类似钝性发射药、钝性炸药,敏感炸药三种结果。
虽然爆炸物很早就出现在龙武军的内部,但是出于种种条件的限制,使用效果不怎么理想,还只是停留在开山破石炸死物的攻坚实验上。除了少数几次特例,几乎没有大规模运用的实践条件。
这次在实验的新式投掷爆炸物,已经很有些后世手雷的雏形,只不过要大上一号,精炼黑火药的爆芯占了大部分的体积,裹着薄薄一层硝化甘油的填充物,废铁渣预铸槽的破片外壳已经打磨过,一点都不咯手,还有一条丝涤做成的甩尾,和大多数火雷弹一样,引线是与弹体分开的,分为瓷粉摩擦的拉发和芦苇管线香式的两种。引信中用了松香、樟脑和石蜡,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水。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至少有两三斤,据说最有力的熟练老兵,能甩投出40多尺。再搭配上大弹弓加导轨一样的单兵弹射器,就成了山地部队也能使用的利器。比那些在南平府的小规模冲突中,已经混杂在火油弹中使用的黑火药弹,却是天上底下的差别,当然成本也不会太低。
看完了这处,我又去了军医署下的防疫局,这里有个连那位总医官也不知情的部门。
表面上是瘟疫急症的特别处置部门,他们真正的是龙武军秘密所属的毒物处理小组,对各种毒物及其药理进行试验分析,找出中和缓解的措施。此外,他们还有一些秘密的任务,
比如用白汞蒸馏出的气体,用来熏制茶叶、茶砖、丝绸等高档商品,然后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到吐蕃去,作为进贡给高层的礼物。又如还有在水里添加炼丹产生的易融汞化物,然后用其中的养的鱼,浇灌的食材,给罪大恶极的死囚或外族高级俘虏食用,观察其积累反应过程。
目前可以观察到的中毒症状为,,奥斯脑中枢神经和末梢神经被侵害,轻者口齿不清、步履蹒跚、面部痴呆、手足麻痹、感觉障碍、视觉丧失、震颤、手足变形,重者神经失常,或酣睡,或兴奋,身体弯弓高叫,直至死亡。总而言之,有很高的几率,提前进入老年痴呆症状。
恩,虽然是无限拉网式的无目的投毒,但还是让我们为吐蕃那些活体小白鼠默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