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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万刃刀风。
“月满山河!”机括扳动,一道道圆月铁刃接连弹射,每一道扑入黑甲军阵的圆月铁刃都在分光掠影中收割着一条条性命,这是无可抵挡的利器,在力尽落地前,它们都在任性的飞旋打转,没有人可以捉摸到它们的旋转方向,在空中掠出四面八方的杀意,有黑甲军举起盾牌去挡,圆月铁刃撞击在盾牌上,只不过是借力变更了一时的飞转的方向,嗡的一声呼啸后,又打横射出,在四周的人群中切出血花,有黑甲军用刀枪挥砸,圆月铁刃或是轻易切断刀枪,或是往旁一个打转,抹过他们的咽喉后继续飞开,还有黑甲军紧盯着圆月铁刃飞来的方向,想要绕开躲避,可这些圆月铁刃凌空打旋中不停转变着去处,有时一个盘旋,又从侧面扑向那些奔逃的黑甲军。
圆月铁刃有时平行飞掠,有时起伏横转,若从脖颈处划过,立时人头飞起,若从腰腹处抹过,就是一刀两断,铁圆的锋利边沿在旋转中时高时低,呼啸中切割下无数断肢残臂。
“这--这是什么?”后阵中的拓拔战两眼圆睁,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他的军阵离幽州城墙较远,这漫空飞舞的圆月铁刃虽霸道的切割着拉木独所部黑甲,却还不能远及他所在,但看到前方那一道道飞溅血花的闪烁,他知道,今日又将是一次重挫。
“盾军!把所有的盾军都派上去!”
“拉木独,快后退,不要站着跑,爬回来!卧倒!”
“图老爷子,还有图老爷子!让他回来!”
拓拔战急促的下着一声声军令,焦急的几乎语不成声,只盼能在这一突如其来的利器下多救出一些部下的性命。
却有一骑突如从他身旁窜出,接连撞到几名黑甲,直冲向前。
“糟糕!”拓拔战瞬间面如死灰。
月满山河!从雄城上盘旋而下,如是从天而降的神兵利器。
幽州城楼上,所有将士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城下,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月满山河的威力,谁都未曾想到,这些其实就是打磨锋利的铁片在机括下竟会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二哥---”耶律明凰轻抚着一具黝黑铁筒,眼中晶莹闪现:“谢谢---”
智,将,飞,猛四人早已肃然神情,看着城下漫空飞舞的圆月铁刃垂首而立,他们的低头当然不是在向城下死伤一地的黑甲致歉,而是在遥祭他们的二哥。
猛咧着嘴巴,似哭似笑,口中喃喃,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智低垂着眼睑,深掩着眼眸中的哀伤,口中低语:“二哥,你此刻一定在看着这一幕吧,这也是你的在天之灵对我们的守护吧---”
“二哥---”飞双手紧抓着墙垛边角,向一具黝黑铁筒深深弯腰,“我还是好想你啊---”
“二哥,你看到了吗?”将突然放声大叫,一手用力的捶打着胸膛:“二哥,这是你亲手打造的月满山河,你听到了吗?那些黑甲军的鬼哭狼嚎,就是我们给你送上的祭物!二哥!好好大笑一场吧——”
圆月铁刃在城下破风裂空,带起一阵阵呼啸长音,侧耳听来,如是一阵当风长笑,破空声呜呜而过,又如是告别今生手足的浅浅呜咽。
“鄂岵尔——牧野长——”一声尖啸在漫天呜咽中陡然炸响,尖啸如哭,悲愤如嚎。
澹台麒烈单人独骑,背负三刀,从黑甲军阵中疾驰而出,“鄂岵尔——牧野长——”
虎子澹台狂嚎如哭,他亲眼看到,他的两个老朋友惨死眼前。
那一阵狂嚎直破半空,听得幽州城上的将士都是心中一凛。
若之前图奇芎目睹两名堂弟惨死时的大喊是人在悲痛中所能发出的最凄厉的嘶喊,那此时澹台麒烈的狂嚎就如是一头受伤的凶兽在癫狂中的愤然咆哮,痛至极处的狂嚎仿佛要撕裂长风,对天长嚎。
“鄂岵尔——牧野长——”澹台麒烈就是在扬天长号。
长号如哭!
那是他的两个老朋友,也是当年随着他一同踏上复仇之路的那一群小伙伴中仅剩的两个,但在此时,连着最后的两个小伙伴也离他而去,还是在他眼前生生惨死。
那一群一起千里凯歌的小伙伴,早在对望月人的那一场恶战中就已战死大半,那时候,所有人都说,他虎子澹台在那一仗中一战成名,可他知道,自己其实是踩着伙伴们的尸体一举成名,在望月上的刀枪铁蹄前,是那些小伙伴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他的身前,所以在亲手斩下望月王的首级后,他要在血污中放声大哭。
而在那一战后,当他得到了所有的美誉,却选择了带着仅剩的两名小伙伴默然回家,而在灵堂上的一句句低声泣诉誓言中,他还藏了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誓言,他发誓,这一生定要好生守护仅剩的这两名小伙伴,让他们富贵一生,和他们并肩一生。
鄂岵尔和牧野长没有听到他这句不曾说出口的誓言,但这两个伙伴却一直陪伴在他身边,陪他一次次冲入战场,陪他一年年归隐塞外。
然而,这一句誓言在今日被生生打破。
“鄂岵尔——牧野长——”澹台麒烈在马背上仰天狂嚎,“不要啊!我还要带着你们安享富贵,我还要给你们娶下三妻四妾,让你们子孙满堂,让你们的子孙多到能过继给所有的小伙伴,你们这两个混账,为什么就这么走啦!我还没有为你们做下这些啊!”
如泣如哭的吼声一路嚎啕,这位九岁即成上将的虎子澹台,此时在万军之中,生死之间,放声大哭。
“拦住他,拦住他!小澹台,你疯了么?”拓拔战惊急大喊,“骨扎力,朗昆,快过去保护小澹台!”焦急一如当年初见这小孩时一般。
有一小队黑甲军冲到澹台麒烈面前,想拦住他的奔马,却被澹台麒烈驱骑撞开,在奔马从身边急冲而过时,这些黑甲都看到,他们的虎子将军脸上,满面泪水,满眼暴戾。
“保护小澹台!”拓拔战在后方一连声急吼:“虎子,不要让我折了虎子!”若非慕容连,萧尽野几人拼死拦住他的坐骑,只怕他也要驱骑冲上。
虎子已狂!
拓拔战清楚,虎子此时已悲愤如狂,因为虎子已在这漫天铁刃中失去了最后的两个伙伴,一如当日在漫天飞雪中,他失去了一直在守望自己这归人的娇妻。
那样的悲愤,无法填平。
“护龙智!”澹台麒烈已冲入漫天旋转的圆月铁刃中,对呼啸而来的锋利视如不见,眼中只有那一道白衣身影,他拔刀在手,直指幽州城上,在哭嚎中暴戾怒吼:“我就这两个朋友啦,我就剩下这两个朋友啦!护龙智,你他娘的真要这么狠毒!你为什么要夺走我最后的两个朋友!”
“是澹台麒烈哎。”猛看着澹台麒烈在圆月铁刃中冒死冲来,心里忽有些怜悯:“这样的成名英雄,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放声大哭起来,也难怪哦,他的两个好朋友都被我们杀了,看起来,他以后再也不肯被我招降了。”
“这个虎子澹台---”将和飞同时摇头,月满山河发动,就是傻子都知道冲入这些圆月铁刃中是九死一生,可这虎子澹台竟然还是单人独骑冲了过来,在他心里,该是何等的悲愤凄凉。
这是他们的仇敌,可听着虎子澹台的凄吼,他俩心里也唯觉恻然。
“我很快意!”智却在冷冷望着城下悲愤如狂的身影,向着虎子澹台长声冷叱:“终于,你们也品尝到了我失去父兄时的痛楚。”
清风陡寒,智身边的将士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寒。
秋日白昼下,智的语声凛冽如冬时深寒,这个少年的心底悲痛,丝毫不亚于此时在城下悲呼嚎啕的虎子澹台。
这一场叛乱中,他经历了生离死别,骨肉分离,所以,他也要把同样的痛楚还于这些仇敌,让他们好生品尝,这等撕心裂肺的痛楚。
听到智的冷然长喝,澹台麒烈的哭喊霍然而止,他血红的目光直射城楼,眼眸中也只映着白衣少年的身影,他向着城上,嘶声喊道:“护龙智,你打破了我的一个誓言,那我就再立一个誓言,这一世,我一定要亲手夺走你心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一个都不给你留下!”
“这样的誓言,等你能活过此时再说吧。”智丝毫不惧澹台麒烈眼中足以噬人的暴戾,一挥手,“月满山河!”
三百具月满山河同时扳动机括,又是一片圆月铁刃呼啸而下。
在极度的暴怒后,澹台麒烈似已有了几分清醒,他从坐骑上跳下,猫腰急走,有铁圆向他飞旋割去,他直接往地上一扑,就地打滚,一会儿躲到尸体后,一会儿捡起地上的盾牌,护住头脸,他的模样虽然狼狈,滚动时,暴戾的目光不时射向城楼,谁都能看出,他不是贪生怕死,而是要竭力活过此时,然后向幽州城的每一个人,狠狠报仇。
“我后悔了。”耶律明凰突然开口:“早在前几日,我就该万弩其发,留下他的性命,这个人很可怕!我当时不该为了争口气,放他回去!”
“要留下他的命,今日也来得及。”窟哥成贤一摆手,两千名射天狼手端错王弩,对准城下:“连弩连射,不要停!”
“来不及了。”智淡淡出声,向城下一指:“为了救他,拓拔战不惜血本。”
至少有上万名手持铁盾的黑甲军从后方冲上,他们把铁盾当胸平举,脚下发力急奔,以发起冲锋的迅速向澹台麒烈冲去,不存丝毫犹豫的闯入圆月铁刃的笼罩中,不时有黑甲军被圆月铁刃切断头颅,当场倒下,但他们冲锋的阵型片刻不停,有圆月铁刃撞在盾牌上,向两边划开,但黑甲军人数的优势在此时发挥出来,排列整齐的铁盾队列如同一道快速移动的铜墙铁壁,铁刃在一排排盾牌上撞击出一连串的声响,机括之力终究还是抵不住人墙的厚重和延展,一道道圆月在接连不断的碰撞中滑落地面。
骨扎力和朗昆大步跑到澹台麒烈身侧,两名巨汉都双手各持一面铁盾,把澹台麒烈全身挡在盾后,有两道圆月铁刃盘旋射来,两名巨汉挥动铁盾,吐气开声,奋力一砸,竟把力道足以削断刀枪的两道圆月铁刃砸落地面。
“小澹台,先回去!”骨扎力一手搀住澹台麒烈,挽着他大步后退。
看到两人一左一右的挡在身前,澹台麒烈疯魔的眼神一静,数日之前,也是在幽州城下,他的两个小伙伴也是这般,一左一右的护着他后退---
一眨眼的平静后,澹台麒烈的眼中又涌起更暴戾的凶狠,他死死瞪着幽州城楼:“护龙智,看来我是能活过今日了——”
智扫了澹台麒烈一眼,不为他眼中凶戾所动,却把目光移到了骨扎力和朗昆身上:“看来下一次交锋,一定要设法除去这两名神力巨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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