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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稳这把椅子,必须敲定郭氏后宫之主的地位。一旦郭氏入主中宫,李囿就变成了皇后的儿子,那就是嫡子,到那时,他的太子之位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就连李纯也不能,因为,即使你是皇帝,在祖制和古训面前,也只能乖乖低头。
元和八年十月,群臣联名三上奏表,请求册后,这一次,他们抬出的理由是“母以子贵”。他们锲而不舍的向皇帝施压,几乎演变成一股政潮,这下子,李纯再也无法装聋作哑,置之不理了。但李纯更清楚,一旦郭氏成为皇后,自己将永远失去选择太子的机会,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苦思冥想之后,李纯只好采取了中国最古老的法宝之一,拖,当然,拖也要找一个理由,李纯给出的理由很狗血,很狗血,“岁犯甲午”,将自己不肯立后的罪魁祸首推给了虚无缥缈的天意。就这样,一直到死,李纯也没有册封皇后。在位十五年,没有立后,不经意间,李纯已经创造了一项纪录,至今无人打破。
李囿虽然孱弱,却不是傻子,父皇的种种小动作,预示着什么,他自然心知肚明。不过,羽翼未丰的李囿,面对父皇的步步紧逼,却毫无对策,只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在,在立储问题上,朝中还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刻意拍皇帝的龙屁。太子之争,看来只是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不过,这潭死水,最终还是掀起了波澜,因为一个人的回归,这个人自然就是吐突承璀。
裴度走了,崔群也走了,在这之前,李绛早就走了。太子的支持者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再加上李纯小动作不断,李囿的小心脏一直在跳个不停。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心怀叵测的吐突承璀却重新回到了长安。在他的手中,握有长安一半的兵权,原本已经停滞的太子之争,忽然之间静水生澜。
回到长安的吐突承璀,频繁出入于李纯居住的中和殿。吐突承璀的每一次觐见,李纯都会和他屏人密谈,每次都会谈上很久,很久。没有人知道,君臣二人究竟谈了些什么,但至少有一个中心话题,是很多人都猜得到的,那就是帝国储君的问题。
谁也无法预测,在吐突承璀坚持不懈的劝说下,天子李纯究竟会作出怎样的选择;谁也不清楚,手握重兵的吐突承璀是否已经安排下伏笔,准备掀起一场宫闱之内的惊涛骇浪。太子李囿当然也不知道,不过,政治上算不上敏感的他还是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一步步迫近,因为,他的亲信韦绶突然被李纯撵出了长安。
韦绶是太子侍读,李囿的属官和亲信。据说,因为韦绶对李囿过于亲密,经常用美酒佳肴款待李囿,这让天子李纯很不满意,于是将其撵出了长安,发配到遥远的虢州去任刺史。其实,这是历代天子打压太子惯用的政治手腕,借口一些琐碎的小事处置东宫属官和太子亲信,通常是为了警告太子:老子还没死,你小子想接班,还得再等几年。有时,这种手段,还是一个信号,皇帝有意放出的信号,废立太子的信号!
种种迹象表明,太子李囿的地位并不稳固,一点也不稳固。皇帝传出这样的讯息,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蠢蠢欲动,空气中到处酝酿着暧昧的味道。李囿坐不住了,再次找到了他的母舅,司农卿郭钊。郭钊笑眯眯的告诉他,不要急,也不要慌,你只要继续尽你该进的孝道就好,别忘了,你的身后是你的母亲,你母亲的身后是我们郭氏家族!
走出郭府,李囿轻松了很多,回到东宫,他忽然想起了十年前那三个神秘的预言:“祝福你,遂王殿下”,“祝福你,太子殿下”,“祝福你,未来的君王!”
“我,李囿,必将成为大唐天子,没有人能够阻挡,吐突承璀不能!父皇,哼,父皇也不能!”李囿双手紧握,满怀信心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