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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
回到绍兴，紫嫣吕静玩了一天，孟蠡和徐卫在客栈闲聊。
“先生对铁木真怎么看？”
“铁木真？王爷英明。大明现时需要的就是铁木真这样的英雄、人杰、一代天骄”
“是么？”孟蠡冷冷地看着他。
徐卫发毛，小心地往下说道：“铁木真起于蛮荒小部落，数十年东征西战，凡六十余次而仅败退一回，攻城掠地，毁国灭族，以区区数万根基，纵横天下，所向披靡。数万里山川，千余个民族，尽在铁蹄之下。芸芸众生，何止数亿，都闻风丧胆，匍伏颤栗，无人可与之抗衡。他是人类之王，唯一的战神。在他眼里，其他人不过是蝼蚁犬彘，仰脖授首，待宰羔羊。全看他高兴与否。”
徐卫说着说着，眼露向往和崇敬，那声调也高亢起来。
“你喜欢杀人？”孟蠡轻得不能再轻。
徐卫却如雷击般震醒，忙低头道：“臣不敢”
“他再怎么英雄盖世、杀伐随心，不也死了么？”
“可他生时，……谁能有他光辉？乾坤独掌，号令景从？这才是伟人”
“是，是伟人，那些女人的哀号，乳子的哭泣，家园的毁灭就无足轻重？”
“大丈夫当如是也，有什么比成为这世界的主宰更让人心动？那些只是妇人之仁”
“哦？当初铁木真为什么想成为草原之王？”
“因为他想报仇”
“报什么仇？”
“报杀父、抢母、抢妻之仇，报金国迫害之仇”
“那他也有妇人之仁？不是生来铁石心肠吧？还懂得什么是痛苦？”
“是”
“他恨那些仇人，致使他一家流离失所。那他又使多少人流离失所？”
“这个，是另一码事。关键是他战无不胜，任何人都做不到，他做到了。不值得敬佩？”
“还是胜者为王，败者猪狗？谁力大谁就值得敬佩？”
“那还能怎么着？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只有强者才受人尊重”
孟蠡失笑，“你读的书都到哪里去了？仁呢？爱呢？”
徐卫先是脸红，然后正色道：“王爷，恕在下直言，儒家之理、佛家之说、道家之义都是弱者的胡言乱语，于天理格格不入的。数千年来，中国蒙昧而不自知，否则也不会只有秦汉时国运昌隆了。”
孟蠡愕然，这可是头一次听说。
“儒释道，大言皇皇，可于富国强兵，毫无用处。佛说生而痛苦，既如此，则唯有振作，以求快乐，岂可无为？不是更会痛苦？宋襄公可谓仁义，然只落得个笑柄，此儒家误国。道家以柔弱胜刚强，诡辩耳，若能胜刚强，怎会是柔弱？水滴石穿，得几万亿年？这算什么柔弱胜刚强！全是骗人的东西。使弱者更弱，迷醉于虚幻。强者更强，无所约束。因人们都在像水一样等着穿石耳”
孟蠡不发一言，拔脚就走。
“王爷，当然了，仁爱是要有的，不然没人愿意跟随你”徐卫在后面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