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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和怒道:“我等怎么跟你过不去了?你这么做岂不是置泾原路几万兵马于动乱之境?已经欠俸禄兵饷一个月了,你既然带来了,却又将之扣住不发,将士们还怎么抗击西贼?”
苏锦嘿嘿笑道:“自有继任者来发放,本官先回去交了差事再说,来回也不过月余光景,你李监军多解释解释,跟大伙儿多说些好话,宽限一个月便是了。”
李知和气的脸色发白,咬牙道:“既如此,本官爷只好对大人不敬了,大人扣我泾原路兵饷不发,本官认为你有自行贪没之心,所以本官将下令拿下你,搜出兵饷俸禄,事后皇上定不会怪罪于我。”
苏锦翻着白眼道:“你吓唬谁?且不说我身边的禁卫马军不是吃素的,就算我被你抓了,你也一分钱捞不到;不妨告诉你,这回我带了三百万贯前来,足够泾原路一年的兵饷和官员的俸禄,只可惜我担心渭州城里不安全,将之尽数埋在了城外某个地方,一旦我被抓,你们休想得到一文钱;事后我会跟皇上说,你们集体贪墨了那笔巨款,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时候皇上信谁我也不知道,但我家伯丈人定会帮我说话,你们倒也不见得能脱得了干系。”
李知和怒极反笑道:“你当皇上会信你攀诬之词么?你伯丈人帮你说话?你二大爷帮你说话怕是也不管用。”
苏锦嘿嘿笑道:“我可没二大爷,我只有个伯丈人姓晏名殊字同叔,他的话管不管用我可不太知道,我知道他不会坐视他的侄女婿被一帮宵小之辈抓了。”
座上众人均大惊失色,李知和将信将疑的道:“你是晏三司的侄女婿?你这小子胡言乱语扯虎皮当大旗,晏三司什么时候冒出来你这个侄女婿了,一派胡言。”
苏锦冷笑道:“爱信不信,你当我这个知州是白送的么?大宋数十科进士,哪一个中了之后便外放知府的?你也不过过脑子。”
李知和兀自不信道:“你休想糊弄本官,本官来此之前也是宫中尚食局司膳司的司膳官,宫中来往的诸位朝中大人倒也捻熟的很,晏三司只有一个侄女儿许配给庞籍庞大人府上为媳,他哪来的其他侄女儿?”
苏锦哈哈笑道:“原来你是个宫中的厨子,这官可不小。”
李知和怒道:“苏大人再不知自重,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了。”
苏锦笑的打跌,却拱手道:“得罪得罪,李监军说的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晏三司确实只有一个侄女儿,也确实曾经跟庞家有了婚约,只不过今年二月间已经由皇上做主解除了那个有名无实的婚约许配给本人了,本人来之前才成的亲,我家夫人晏碧云都有了身孕了,你们躲在西北闷声发大财倒也罢了,还抱着老故事来说话,真是一群消息闭塞的井底之蛙。”
李知和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信了三分,忙继续试探苏锦,想找出其中的破绽来,岂止苏锦连晏府的位置,里边的庭院摆设,晏殊的喜好,晏小姐的相貌年纪,方方面面都说的丝毫不错,这不是晏殊身边的亲近之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细节;曾作为尚膳司主脑的李知和在京城时也曾跟官员们多有交集,朝中大员普遍喜欢和宫中的内侍们结交,原因不言自明,因此李知和倒也有幸跟晏殊杜衍等人混的很熟,也曾受邀去过晏殊的府上数次,所以苏锦的话说的对与不对他一听便知。
苏锦连细节都说的一清二楚,厅堂上挂的什么画儿,院子里的老桂花树有几棵都说的明明白白,由不得李知和不信。
然则事情便麻烦了,李知和倒不是怕苏锦,他只是担心晏殊罢了,本来他已经动了杀念,准备先稳住苏锦,然后找机会弄死这小子,办法也很容易想,只需趁西贼袭扰之时带着苏锦一起去迎敌,然后趁乱借西贼之手弄死他,便一了百了,报上去之后也无人追究,最多是一顿责罚,怪他们保护不力,到时候再编些说辞说苏锦年少气盛杀敌心切,大家的劝阻他不听以至于遗恨战场云云,总之有千万个理由让此事平息下去。
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是自己想当然了,也幸亏苏锦露了底子,不然一旦事情做了出来,那晏殊岂会善罢甘休,就算是大家都认为苏锦是为国壮烈而死,晏殊岂不痛恨西北这帮将领居然让他的状元郎侄女婿去送死却不全力保护。
数万泾原路宋军抵御扫荡之小股西贼却要知府大人亲自出马,于己无干之人自然不会多想什么,但与之有切肤之痛的人自然会仔细的思量,晏殊那都是老成狐狸精的人物,有什么天衣无缝的妙计经得起他的推敲?
然后晏殊岂会轻饶了泾原路的这帮将领,就算没有证据,但晏殊是三司使,以后或许便是宰相,被他惦记上了,以后还有舒坦日子过么?
李知和不得不三思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