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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西斜,微风徐徐。
长安东郊的小道上,白袍公子牵着黑色骏马,在花丛间闲庭信步。荆钗布裙的纤弱女子侧坐于马背,头戴帷帽,两只绣鞋凌空晃晃荡荡。
崔皇后陵修建在花红柳绿的山野之间,宋暨继位后作风节俭,加之是让崔皇后假死,陵墓修的不算大,周边种上了一片小桃林,地势偏僻,平日里也没闲人过来打扰,只在逢年过节时候会有人来清理杂草林木。
皇后陵外围的小树林中,躺着一方小坟,只是个圆形的小土包,前面立着块无字碑。
死士无名无姓、无亲无故,贾公公把其埋葬在此后,便再无人来探望,坟头上已经长满了杂草,不走到近前,几乎发现不了这座小坟墓。
崔小婉在树林间下马,看了看小坟,眼中并没有显出太多情绪,只是认认真真的在墓碑前点了三炷香,蹲在无字碑前烧纸钱,然后轻声念叨:
“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莫要再当死士了,还有,做事别那么耿直,要给自己活着……”
许不令靠在大树上安静等待,内心无波无澜。虽说贾易死于他手,但那种情况下,就好似棋盘上黑子吃了白子,棋子之间没有仇恨,只是单纯的按照棋手铺好的路在走而已。贾公公是贾易的义父,事后没帮贾易寻仇,而是帮贾易完成死士的使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很快,纸钱在春风中燃成灰烬,崔小婉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可能是觉得周边的草木太凌乱了,跑到追风马跟前,取来了许不令的佩刀,认真在小坟周边除草。
许不令明天才出发回军营,倒也不着急,开口道:
“崔姑娘,我来吧。”
崔小婉俯身弓着腰,臀儿上的裙子被绷的圆圆的,回眸一笑:
“你歇着就是了,这是我的事,我自己来。”
许不令见此也不多说,又回到了大树下靠着,看着崔小婉的背影在花草之间摇摇晃晃,玉团子般的臀儿有点惹眼,他微微偏开了无心的目光,可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好像也什么其他可看的,不自觉间又多瞄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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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大内,御书房。
繁琐的政事商谈完毕,各部朝臣退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只留崔怀禄和关鸿卓在书桌前安静站立。
身着龙袍的宋暨,手里拿着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插在了案台上的香坛之内,举目看向案台上挂着的画卷,眼神深邃,带着几分怀念。
画像上,女子在林间回眸,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正如贾公公所说,崔小婉对宋暨来说,是一面镜子,心灵澄澈、不沾染市井朝廷上任何的酸腐气,也是唯一能和宋暨平等闲谈的人。
把崔小婉送走后,宋暨便彻底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以前尚不觉得孤寂,但此刻山崩般的局势之前,整个大玥的压力压在一个人的肩膀上,繁忙过后的闲暇,哪怕是宋暨,又何尝不想找个局外人吐吐心里的苦水?
可惜,这世上只有崔小婉,能听这些帝王不能说出口的牢骚之语,也只有崔小婉,敢骂骂他这个皇帝。
画像很有神韵,终究也只是死物,当不了镜子,也听不了那些积压在心里的闹骚言语。
宋暨驻足凝望了片刻,便收敛了心神,转身之时,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来到书桌后坐下,看向的眼前的两个心腹。
御史大夫崔怀禄是崔小婉的生父,这层姻亲关系在,和宋暨的关系,比其他朝臣亲近许多;太尉关鸿卓则是宋暨一手提拔。
三公之中,宰相萧楚杨哪怕刻意避讳着与肃王的关系,但已经成了姻亲,宋暨很难再信任萧楚杨了,能私下里商讨对策的,也只有面前这两位朝堂上的顶梁柱。
关鸿卓待群臣走后,才开口道:“许不令带着西凉军过来,虽然今日在朝廷上没有任何异样,给了个虚职也欣然接受。但西凉军几乎是许家的私兵,兵马只认肃王虎符,而不认天子印信,如果许不令违令不从执意夺权,鸿业好像也无可奈何……”
关鸿业是关鸿卓的胞弟,被宋暨委以重任,他这当哥哥的,显然是怕弟弟压不住藩王之子,到时候出了纰漏不好收场,先打个预防针。
对此,崔怀禄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许家的兵权是圣上给的,兵只认将不假,但将不能不认天子印信。许不令若是独断专行,不遵从关鸿业的调遣,直接卸了他的职务即可。让西凉只出五万兵,便是因为朝廷缺这五万兵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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