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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浙江副总兵沈有容把他找了去,让他担任了自己亲兵营的旗牌官,但是,他从此不再特立独行、埋头苦干了。
一再在官场上受到打击的俞咨皋,一开始由于涉世不深,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敢想敢说敢做,勇于作为,棱角分明,个性张扬,骁勇善战,随着他一再受挫,宦海沉浮,渐渐受到官场习气的熏染,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遂“趋利避害”,亦学得圆滑世故起來。
俞咨皋本性并非是刚强坚定的人,如果他在中华军中,可能会顺着中华军的风气成为良将,而在明朝官场内,他屡次碰壁反思后的结果不是出污泥而不染,移风易俗,开风气之先,而是入乡随俗,随波逐流,多做事情出错的几率也随之增大,为了不给政敌以口实,俞咨皋渐渐地变得消极应对,无所作为。
“环境”改变人,俞咨皋这块棱角分明的明朝国家的“柱石”,被晚明社会腐败的大潮“冲涮”着,最后变成了随波逐流圆滑世故的“鹅卵石”,大明朝大厦“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柱石”变成“蛀石”,名将之花凋零、枯萎,这既是俞咨皋个人的悲剧,亦是晚明时代的悲剧。
尹峰在听说了俞咨皋去职的消息后,就猜到了俞咨皋的结局,他对林晓说道:“你不是担心他把我们的战术战法学去后,会对我们不利吗,你看,俞咨皋学到的东西,根本在朝廷官场内行不通的,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个官场会帮我们消磨掉这位俞公子的所有锐气的,”
当然要求俞咨皋以个人之力对抗整个社会风气,未免太不现实了,要求也过于苛刻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俞咨皋首先选择了适应社会,“适者生存”,亦无可非议。
万历四十四年(1616)九月,河南洛阳福王府士兵八百人,在千户龚孟春的指使下发生哗变,他们由于被福王和他的王府官吏当做牲口一样使唤,还拿不到足额饷银,终于爆发了。
八百名乱兵差一点攻入福王的后宫,最后被四面赶來的官军打散,千户龚孟春有一个远房表弟在洛阳华兴联号做事,在龚孟春逃亡时给他出主意说去台湾投奔海上枭雄尹峰,那里不受官府管辖,而且当兵的人都有良好的收入和地位。
龚孟春带着几十名亲兵打出洛阳城,化妆逃跑了,他來不及带走的家眷全部被福王处死,而且包括其三岁的儿子。
他怀着深仇大恨昼伏夜行,來到了山东南部沂州日照沿海一带,想伺机出海。
他沒想到,他这个远房表弟隶属军情部北方司河南科,是尹峰直属的间谍人员,他出于兄弟情,私下里安排龚孟春逃亡,他给山东的中华公司间谍人员已经发出了通告,因此很快有人主动來找龚孟春,于是,龚孟春如愿以偿,终于可以出海去台湾了。
很不巧的是这一天日照臼港一带的水师查哨到此,在海滩上发现了龚孟春一行,龚孟春和中华公司船队倒是及时逃出海去,陆地上负责接应的渔民被官府抓住,供出了他们接应逃跑的人就是福王府叛逆龚孟春的事实。
好在这个渔民是军情部的临时雇佣的外围人员,并不清楚军情部组织情况,但是,中华公司帮助叛逆龚孟春逃跑一事,已经确凿无疑。
这事还牵连出了更大的事:日照港是中华公司转运北方难民的主要基地,每月都有用成千上万的饥民在这片海滩上等着海船出现,然后就渡海去台湾、琉球、吕宋各地,同时,这也是北方主要的走私海港之一,大量货物在地流通,这一切就在官府眼皮底下发生,简直让沂州知府丢尽了脸。
于是,中华公司大规模组织流民去台湾,导致很多地方无人耕田、官府无法收税的事情再次震动了朝廷诸公。
于是,万历四十四年年底,明朝朝廷再一次发布禁海令,这是大明朝最后一次禁海了。
同一时刻,沈有容调任福建总兵,朝廷下令集结大军,准备攻打台湾、海南,这一次,在余姚谢家等官绅的竭力主张下,浙闽粤三省的海禁政策无比森严,几乎赶上嘉靖年间的程度了,所有渔船、商船统统不许出海,所有双桅以上海船统统拆毁,而三省之外的华兴联号,都要查封。
雷厉风行的海禁似乎势不可挡地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