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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错位的恍惚感。
大事已了,各省总督府代表和卿院纷纷起身打算告辞,他们向齐国公告辞时,执政大臣用一种不满的语气责备道:“以后如果你们手里又有一大笔钱不知道该怎么花时,自己去想该如何花,该花在谁身上,不要事事来问我?缪大夫也是商海浮沉多少年的了,难道你选个掌柜还要去问不相干的人的意思么?”
“齐公怪罪的是。”缪大夫俯首称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要是不经您老人家同意私自筹军,一开始谁知道会不会被您当作叛乱给剿了啊?不过有了这一趟,下次我就知道了……嗯,有了这一趟,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还有,就像贺将军说的,你们是东家,”说着黄石一指贺飞虎:“他是给你们做工的,不要搞颠倒了。”
“齐公指点的是。”
“贺飞虎留下,我有话要和你私下和你讲。”
众人离去后,贺飞虎垂下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没有外人了,贤侄不必如此拘束了。”黄石唤来齐国公府内的下人,吩咐道:“去煮一大碗面,肉要多多地放,再加两个蛋。”说完后黄石冲着贺飞虎笑道:“饿坏了吧?”
见贺飞虎脸上多有不解之色,黄石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可能地解释清楚:“差不多有三十年了,我始终有一个志向:富国助民。”
贺飞虎默默地听着,接着就听到黄石讲到他的父亲:“你父亲的志向是忠君报国,和我有所不同,这里面说不好谁对谁错,反正是人各有志最后只好分道扬镳。对于你父亲,我很理解他当日的所作所为,但是和你父亲一道的那些人,所想就未必和他相同啦。”
“先父不能背叛先帝,只好背叛黄伯伯,小侄对此也是十分难过。”
“你父亲没有背叛我,”黄石摇头道:“是我背叛了你父亲,还有那些和你父亲一道的,不是他们背叛了我,是我背叛了他们,我才是叛徒。”
贺飞虎不敢搭腔,而且也有些迷惑。
“我的志向太大,以致不能独立完成,为了一展平生所愿,我需要帮手,我选贤用良,提拔英豪,在我黄石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黄石集团。他们向我贡献心力,从我这里取得前途、富贵,如同历代贤君良臣一般,他们的要求不能说不合理,只是我的志向太大,所以不能给予……”黄石说的话有些贺飞虎听得不太明白,他就不厌其烦地反复解释,力求让对方能够明白。
“……所以,用刻薄寡恩来形容我是没错的,只是我从来不认为曾经为国效力,就能获得鱼肉百姓的权利。”
“当然如此!”贺飞虎忍不住反问道:“难道有人这么认为么?难道不认可这个就是刻薄寡恩。”
“实际上差不多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这就是国朝乃至历代前朝的铁律,大伙儿口头上不说,但是心里都是认可,朝廷也就是这么运转的。”黄石点头道:“不认可这个,就叫刻薄寡恩!”
“整个黄石集团都为我效力,但是我没有给予他们应得的东西,所以是我背叛了他们,我是黄石集团的叛徒。”黄石就像是在说绕口令一般:“以前我可以把你杨伯伯推出去当这个叛徒,我躲在幕后保护他,后来你杨伯父不在了,我只好赤膊上阵来当这个叛徒。这么多年来,背叛黄石集团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杨伯父和我,还有许平这个大叛徒。我和许平之间全是私人恩怨,公仇倒是没有。”
面来了,黄石让贺飞虎一边吃一边听他介绍自己的理想。
“……许平想结束治乱循环,在我看来这就是官员的结果,鱼肉百姓后发现对方其实比最初想像的还没有还手之力,胆子越来越大直到无所畏惧,百姓一忍再忍直到忍无可忍,当官员无所畏惧的时候百姓也就忍无可忍该天下大乱了。卿院,我希望通过它能够把官吏的胆子和程度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在官吏达到无所畏惧的前就被敌手不流血地轰下台,就算无能至少也得比敌手强,就算是贪官污吏也是最不坏的那批……”
“黄伯父和先父说过这些么?”听到后面贺飞虎露出些神往之色。
“说过,但是他和我一样,被一些东西捆住了手脚。我曾经多次幻想:如果我年轻个三十岁,和许平一样无所顾忌,是我而不是他投奔了闯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能多迅速地摧毁新军……黄石集团必须被摧毁,”黄石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想贺飞虎解释这个摧毁并非是指人身消灭,而是不让这个集团继续发展,现在黄石集团把江南东林党又吸收到外围,如果击败李闯很可能就会把那一团也吸收进来:“如果不遏制它,就连福建这个弹丸之地都未必能保住。”
“黄伯父过虑了。”贺飞虎觉得南方五省的军火产量和经济规模是北方无法比拟的。
“我没有过虑。”因为满清被摧毁了,所以黄石失去了现成的例子,能够吞噬官员效忠国家的节操;能够吞噬军人保卫祖国的忠诚;能够吞噬百姓对国家的信心;能够让坚甲利器变成废铜烂铁,让强大的军队变得不堪一击:拥有上亿人口和百万大军、能够制造火药大炮、生产出成千上万海船的大明被一个二十万人口、没有文字并且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部落征服了。这国力、科技的就好比是黄石前世的美国与索马里海盗,而结果是美国经济崩溃,半个美国的百姓起来和政府打游击,数百万美军带着最先进的武器争先恐后地倒戈,最后美国被海盗征服了。这么荒谬的事情,可是它就真的发生了。
黄石不认为南方和北方的差距可能有大明与后金这样的悬殊——如果不能把限制在一定的程度内,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保证中国不会亡国灭种:“如果没有限制的办法,它会摧毁所有的批评声音,改良的努力,甚至还有人们心中的良知和正义,让人变得麻木不仁,对种种不平之事习以为常。”
“而黄伯父寄希望于卿院?”
“本来我是还是指望下一代的,为此我还把儿子都送到海外,指望他多看看这人世间的不平,多长点见识能够和我一样当个黄石集团的叛徒。”每次说到用自己名字命名的这个集团时,黄石总是会露出点苦笑:“不过叛国者好找,背叛自己利益集团的人真是太罕见了。”
“黄伯父你该不是说世子吧?”
“我当然是在说他,我做的事有损于集团里所有的人,包括我的至亲——妻子和孩子。”
“黄伯父,这个小侄不敢苟同,至少赵伯父、金伯父都是始终支持您的。”
“那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我也是叛徒,我猜他们现在多半还把我的所作所为理解为深谋远虑,是他们还不能体会的高瞻远瞩。不过等到他们察觉后,”黄石摇摇头:“痛恨叛徒超过痛恨敌人,这是人之常情,北京他们就试过一次了,如果他们有实力、有机会的话,我觉得他们还会再试一次的。”
贺飞虎霍地站起来:“黄伯父,若是事情有变,小侄一定带兵勤王。”
黄石盯着他看了一阵儿,贺飞虎恍然大悟:“小侄一定带兵勤卿院。”
“卿院又不是君王。”
“小侄一定带兵效忠卿院。”
“黄石集团一定要被摧毁。这些年来,许平一直在做我该做而不能做的事情;而我则在南方做他该做而不会做的事情,按说黄石集团已经被严重削弱,没有复兴的机会。但是如果我和许平失败了的话,”黄石对贺飞虎道:“这个责任就会落在你肩头,而你从来不是黄石集团的一份子,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