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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何攀如此说话,姜维略带几分忧色的点了点头表示听到。江统见状道:“大将军何事忧心?”
姜维问道:“这几日晋人有何动静?”
江统拱手道:“自从上次我等与大将军计议放出冀和之言论,晋人应当收到了风声,一时尚无动作。大将军可是担心晋人趁机来攻?”
姜维轻叹一声道:“释放此等言论虽然妙计,但刻意之举难以瞒过北方之人。若是晋人有心和睦,尚可一切依照计划进行。不过么……”
何攀颇有同感道:“大将军担心我等此策有露怯之态,反被晋人所欺?”
数日之前何攀与江统携手找上姜维,便是商讨在朝野之间散布大汉有意与晋和睦之言论,有此递话给江北,观其态度。江北在中原之耳目众多,加上汉人有意传播,此事想不传入晋帝司马攸的耳朵都难。
晋国之建国,大汉并未予以承认,前次来使也是郁郁而回,不久之前更是连番大战!这样的形势下汉人自然不能派遣使者到晋国议和,那将在朝野之间引起轩然大波,让如今的动荡局势变得更加动荡不堪。
天下一分为二,晋国仅仅占据河北之地,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上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汉人在中原一天没有站稳脚跟,便频临内外交加的局面,如果晋人掌控得当,对于大汉来说也是致命的威胁。
毕竟汉朝之兴盛功劳都在汉帝刘禅高瞻远瞩,大将军姜维神机妙算,不过这两个人都已迈入古稀之年,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撒手人寰。真要是被晋人等到了那一天,汉朝的苦心经营恐怕都要付之一炬,届时天下仍是两雄争霸,可鹿死谁手便在未定之天了!
释放出此等言论,晋人自能料想此乃汉人之意,那么接下来的工作便是晋人的态度,汉人不过是等待而已。
只是大汉眼下的局势对方也是十分清楚的,如何判断双方态势,度量彼此的实力,那是晋人自己考量的问题,汉人想知道只有等待。刚刚一场兵锋,又击败了辽东的汉军,晋人是认为借此时机息事宁人,双方进入休战期各自发展的好?还是认为汉人此举乃是掩饰国内动荡的缓兵之计?
若是后者,姜维之担忧并非多虑呢……
姜维见何攀所想与自己大略相同,仍是叹息道:“陛下不在许都,朝野已然众说纷纭,晋人此时若是来攻,以战力而论我等自是不怕。可攻心之战,远比征伐来得有效,此时此刻如何凝聚人心方是首要之务啊!”
江统与何攀同样深以为然,何攀刚要说话见姜维锐目盯着自己,心中不禁释然,顿时明白了姜维所言之用意。当下起身施礼道:“大将军所言何攀谨记心中,此番出巡各地必以凝聚人心为主,不让有心之人兴风作浪!”
姜维何等人物,既然能够猜出汉帝刘禅之动作,如何不知道何攀要离开许昌的原因?掌控人心,引导舆论,谁又能比得上呼雷阙得心应手呢?方才一番话本就是说给何攀听的。
“哈哈哈哈,何大人之智不须姜维多言,只是不说出来这心中便不踏实,来真的是老了……哈!何大人万勿见怪啊!”姜维手捻须髯忧愁不再,着何攀自嘲起来。
放到以往姜维只会醉心军事,何必多此一举?要知道当年蜀汉弱小疲敝,若想保护国家,若想兴复汉室怎能没有一支精悍的军事力量?可放眼川中,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够担起此任?
当年蜀汉朝中形势险恶,姜维独掌兵权被人猜忌,而当时的刘禅对于姜维并没有特殊的信任,甚至朝中群臣的三言两语都会造成疑虑。这般的形势下姜维若是挺身而出掌握军政大权,成为诸葛武侯那样的权臣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不能如此做。
诸葛武侯掌权蜀汉,能够做到让主上毫无猜疑,可姜维做不到。权臣若是做不到诸葛武侯那般境界,最后的结果不是欺凌君主,便是凄惨下场。姜维不怕粉身碎骨,也不怕做一个恶人,只是因为真要发生了那些事情,蜀汉必然覆灭,毫无疑问。
有人质疑姜维之能力,也有人认为姜维不过一介武夫,缺乏对抗朝中势力的能力,被人牵制。可只要想一想古往今来得不到君主支持的臣属,有谁能够只手遮天,便清楚姜维的处境。
逆流而上并非什么难事,难在君主猜忌让人望而生畏,为了更远更大的目标,哪怕最后国灭身死,但至少保住了那一丝丝的可能。或许时来运转,蜀汉有了转机,就如同后世所来之人造成的今天。
若是当年姜维狠下心来与朝中反对势力拼一个鱼死破,后世来人哪儿有精兵强将可用?!
送走了何攀,独留下江统与姜维在房中闲谈。门外的医者熬好了药汤送入屋中,嘱咐几句后便恭敬的离开了。虽然医者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最终不过是服务于国家的职业而已,恩威并施的刘禅自然掌控绝对尺度,控制大局。
“陛下将国家大事托付给应元,此乃应元之幸,万勿辜负陛下厚望。”何攀离开之前,已经把汉帝刘禅的布置和盘托出,姜维自然知晓江统在朝中的地位。
江统肃容道:“统乃降臣,不意得陛下中,必当粉身碎骨以报助陛下开辟太平盛世!”
其实江统知道自己会被擢升,但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快不由得感慨道:“陛下做此决定之前已有月余未曾与江某谋面,更是没有丝毫交流,得此明君,江某绝不敢怀有贰心,还请大将军放心。”
见江统颇为诚恳,姜维也有些动容道:“人生在世得遇明主,便应建功立业奋身以报,贪图权财不过碌碌之辈,难成大器,还望应元谨记。”
……
河北,邺都。
下了早朝的晋帝司马攸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回御书房批阅奏章,而是驻足御花园赏花,良久未有动静。身旁的近侍待得久了,都被景色所迷沉醉其中,等到反应过来方才发觉陛下竟是伫立许久,陷入了沉思之中。
众人不敢打扰未有拱手在一旁随时候命,心中却是奇怪为何陛下今日如此反常,来朝中又是有了争论不休,决意不下之事。
晋国之建立乃是基于魏之残基以及司马氏与各大世家的交易。就算司马炎驾鹤西去,但司马氏与各大世家的协议仍在。晋国的掌权者乃是司马氏,而司马氏的掌权者乃是晋帝司马攸,可幕后的推手乃是河内王司马伷。
朝堂上顾及各方世族的利益,做出的政令效果便减弱了三分。政令传达到了州郡,再被地方势力削弱几分,到达了执行官吏的手中剩下多少?能够执行的又有多少?
说起来是好兆头,可实际上晋国近一个月来的成绩并不漂亮。而最近晋帝司马攸又因为选后一事绞尽脑汁。作为一个帝王,自然不希望有人对自己的婚事指手划脚,可有河内王在,又怎会没有指手划脚之辈?
这件事就让自己烦透了,眼下朝中又为中原地区的传言争论不休。汉人释放和平的信号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中原形势与大汉的动荡都让汉不敢轻启战端。
只是朝中群臣有不同见解,其中两派更是此次皇后的参选人,如此一来把婚事与政事无形中联系在一起,做出决定便是更加的困难了。
便在此时,河内王司马伷一脸喜色的步入御花园,门口的侍从躬身之余连忙喊话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