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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恐国库空虚。”
苏清雨却摇头说:“若不减税,恐怕民不聊生,难保民怨沸反。君如舟民如水,到时失去民心,得不偿失啊。”
宁焕之心知她的出发点,可他却看向梁逍说:“这么庞大的军费,若再因为这个问题而减税,国库入不敷出,这仗还如何打下去?!”
二人心知对方说的都是实情,可是,这两者之间应该如何均衡,这却是一个很伤脑筋的事情。
梁逍一直沉吟着没有说话。可以看出,他的确也是两难。
正在大帐内气氛沉寂的时候,却听到外间守门兵士宣报:“启禀皇上,睿国公求见!”
三人顿时有些惊讶,这奏折也是刚到,莫飞怎么就来了?!
梁逍眼风扫向小麟,小麟便立刻说:“宣,睿国公进见。”
暗红的厚重帐帘掀起,只见那个有点羞涩的俊秀少年一身二品官服,匆匆走入帐内。那眼眉间,当日的羞涩早已换做了坦然自信。
莫飞朝梁逍行了君臣之礼,下拜道:“臣莫飞叩见皇上。”
梁逍笑着让小麟扶起莫飞,说:“阿飞,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这样见外?!”
莫飞笑了笑,脸色仿佛有些红。他恭敬回道:“皇上如今是君,莫飞一介臣子,这礼必定不同了。”
听了他的话,梁逍却意外地只是摆了摆手,并不再说什么。
莫飞回过身去朝苏清雨也行了礼,道:“臣见过......”
苏清雨急忙站起来,扶起他说:“你这可不是折杀我吗?”
莫飞笑笑,道:“姑娘勿要误会。这礼,莫飞是替天下百姓拜的。”
宁焕之奇道:“虽是刚说东南三省,但也不需要这么快就行礼吧?!”
莫飞依然笑颜如初,看着苏清雨,话却是对宁焕之说的:“左相不知道吧?姑娘前日刚驳回了忠勇伯要求增加御林军人数的奏折。还下了一道令,国内凡是家中有二人以上参军者,免一年的徭役。”
宁焕之惊讶地看着苏清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看了看梁逍的脸色,也同样惊讶。
苏清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如今青壮年都已经到这边和各地边陲了。京城里的御林军虽然有防务的职责,可毕竟没那么紧急。陈勤汶忽然要求御林军人数增加到十万。若答应他,迟一些恐怕连妇孺都要上战场了。所以我才驳了。”
她偷偷看梁逍的脸色,却一时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好主动说了下去:“再说,如今征了几次兵,恐怕就连老人都要下地。若还征徭役,越发连田也没人种了。我想着,左右不过一年,熬熬就过去了,只怕百姓家中比我们更难呢!”
看梁逍依然不动声色,她有点担心,道:“那ri你们正说着破鸿雁飞。我本想着夜里说的,哪知道你们一直谈了个通宵。后来事情多,就忘了。皇上莫怪。”
莫飞看到梁逍一直都没有做声,不禁也有些担忧苏清雨会因此被责,便急忙恳切道:“姑娘虽然是自作主张。可这一驳一令,百姓们都说皇上爱民如子!如今坊间几乎都是赞皇上的话。皇上就暂且饶姑娘这一回吧!”
他边说,边朝宁焕之打眼色,要他帮着说话。
宁焕之暖意融融地笑了笑,这才说:“姑娘一向宅心仁厚,替皇上想着天下百姓。只是姑娘没有想到,这天下可是皇上的天下,不是姑娘的天下啊!”
苏清雨吃了一惊。她承认自己的确疏忽了。如今的梁逍早已是天子,不再是当日不管朝政的陵王。她光顾着百姓的感受,却把梁逍给忘记了。听了宁焕之这话,她明白自己这样做,就已经是越过了皇权去了。
此刻后悔也没有用,她急忙站起来对梁逍说:“你别恼,我承认我错了,不该代替你来发这些令的。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看到她站过来,梁逍却忽然正色道:“跪下。”
见到梁逍这样,不仅她愣了,就连宁焕之和莫飞都愣住了。
苏清雨心里有点委屈,但一直熟稔官场的她也知道,即便是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也不该越俎代庖的。何况,如今他是天子。
憋着一口气,她却也无奈地像往日一样,只得面对梁逍跪了下来。
看那倾城的脸上都是委屈,莫飞急了,张嘴便想劝阻,却被宁焕之捏了捏他的手心。看到宁焕之淡然自若的眼神,他只好闷闷地闭上了嘴。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梁逍无奈地解释:“你可知道,这样的事若传了出去,会落得个后宫干政的死罪吗?”
如今朝中一直都说他还没有大婚,便已经被她管得连其他女人的面都不能见。若这事再传出去,指不定还会掀起什么风波呢!她倒好,还一脸的无所谓。
无奈地摇头,谁叫自己偏就喜欢惹上她?!
见她微微点头,他却并没有叫她起来,而是转身从一个铜胎鎏金龙纹匣中取出一样事物,递给她,正色道:“拿着!以后切不可再如此鲁莽!若还有令要颁,须得先用此物盖印,方可名正言顺。”
没有看见后面那二人倒吸一口气的神情,苏清雨只是随意接了。一块有半只手掌那么长宽的金牌上,刻着九条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上书“皇令”二字。
她好奇地将这金牌翻来翻去,却想不起这是什么东西。
宁焕之却在后面催促了:“见皇令如见龙颜。皇上把唯一的皇令都赐给姑娘了。姑娘还不快谢恩?!”
听了宁焕之的话,苏清雨方才知道他有意提醒自己,这就是足以代替圣旨的皇令。没想到,梁逍居然把它给了自己。
她将皇令收好,便俯下身要谢恩。
梁逍却扶起了她,定睛看那双如水明眸,叹了口气道:“你为民着想是好事。可你什么时候才能替我想一想?若让人知道这令是你颁的,而且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那会惹出多大的祸!你若有事,我可怎么办?!”
平日自己无论做什么,他总不会抱怨,只是在后面默默收拾残局。可方才听他那句“你若有事,我可怎么办”无可奈何得让人心疼。想来这次实在是没有顾及后果,这才让他忍不住说了两句,但竟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梁逍,你这样待我,我可怎么还你?!
她看定那双墨眸,歉然道:“此事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下不为例。”
见她难受,梁逍心里也有些不舍,毕竟她不是为图私利,相反,若此事做得得当了,还有利于国内民生。
有心让她高兴起来,他故意扬眉道:“以后再要颁什么令,你便用此代替朕的口谕。不过老实说,朕倒更愿意你用皇后的凤印。”
这段时间,他私下也已经催促了她好几次,要她先行回宫,待徐太后定下日子,他便回去与她大婚。只是她不愿他这样日夜操劳于国事与战事之间,所以一直不肯离开。
如今见他又趁机提此事,她脸色大红。当着莫飞和宁焕之的面却不好说什么,索性直接转了话题,问莫飞道:“睿国公从东南三省过来可是急着找粮荒的对策?”
梁逍见她不愿当着人说婚事,便也趁着话头问:“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你这样稳妥的一个人,怎么这次连对策都想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