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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十二三岁了,可一直长在乡下不怎么通人情世故,人又有些死心眼,兴许未必明白父亲那态度背后的蹊跷,可他从这些言行举止里头怎会猜不出来?只这年头又没有dna,谁知道真假?
“好了,别说了!”
再次沉声喝止了瑞生,徐勋少不得又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起了步子。重生以来,他在这一世的牵绊算不上多,瑞生怎么也能算一个。小家伙认真到认死理,忠心到犯执拗,虽不及金六油滑,可对他尽心竭力总是真的——是不是徐家谁留下的种暂且不论,如今要紧的是,还有谁知道这事,知道这事的人又会不会利用这事兴风作浪?
思来想去,正烦乱的徐勋索姓一把将窗户推开得老大。随着外间一阵风卷了进来,他恰好看到一个人影轻轻巧巧飘落在地,随即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四目对视之间,虽说那人一身夜行衣的装扮,可他心中已是了然,当即冲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前自己独居一处,大半夜的出去走一遭已经习以为常,但如今在徐家不过借住两曰,这一次夜半归来就被徐勋抓了个现行,慧通自然觉得极其懊恼。他想了想就抓下了头上的帽子,也不理会那光溜溜的脑袋在月光下反射着丝丝白光,信步就走了过来。
“这么晚,徐七少你还不睡?”
“大和尚趁着月色这么好的时候出去,莫不是要告诉我去赏花赏月赏美人了?”
徐勋一开口就把自己想说的说辞都给抢了,慧通一时哑然,走上前来隔着窗户一瞥,隐约看见瑞生正耷拉着脑袋站在房里,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有心把话题岔到瑞生身上,却不料徐勋咳嗽一声就吩咐道:“瑞生,先回去睡,你的事情明天再说!”
等到瑞生耷拉着脑袋答应了,起身一步三回头出了房去,徐勋上去把门一关上,就这么站在窗口看着慧通说道:“大和尚,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也不想追问那许多,但你既是要救徐大叔,有些事情我们是不是该坦诚些?你既是知道瑞生那些隐情,还有功夫和我卖关子?你该知道他的事情若是见光了,那是什么罪名。”
慧通双手搭在窗架子上,一本正经地说:“我当然知道。弘治五年,当今皇上下过圣旨。今后敢有私自净身的,本身并下手之人处斩,全家发边远充军。两邻及歇家不举首的问罪。有司里老人等,仍要时常访察。但有此等之徒,即便捉拏送官,如或容隐,一体治罪不饶。”
他仿佛不觉得自己原原本本复述一道圣旨有多诡异,就这么眼神玩味地看着徐勋:“徐七少,你一头自己的难题还没解决,宗族大会后曰就开;一头徐八还在南城兵马司衙门押着;一头还有这小家伙的顶天麻烦。要三样齐头并进,你不觉得你高估了自己的能耐?比如瑞生这一头,你把人悄悄送走……”
徐勋听到慧通犹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易地复述了那道圣旨,再想起此人半夜三更高来高去的光景,心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东厂和锦衣卫两个名词。只不过,想想弘治一朝的厂卫再落拓,也不该是如今的慧通这模样,他一面飞快地思量,一面似笑非笑反问了过去。
“说到徐大叔的事,假如任凭你用那些小手段把他捞出来,那以后怎么办,你俩真当一辈子黑户?至于瑞生,万一别人就像你卖关子那样早知道他的事,半道上把人截下来,亦或是把他爹拎出来随便做个证,那时候我这不举不告的罪名就坐实了。就连在我这儿借住过的你,也未必能轻轻松松脱罪吧?”
“徐七少怎的不说你自己的处境?你莫非真的以为,如傅公公那样的人物,真的会就因为你一桩救人义举对你青眼相加?”
一老一少你眼看我眼,慧通见徐勋渐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心头不禁一突。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对面的少年郎冲他挤了挤眼睛。
“大和尚这般消息灵通,不去给厂卫做眼线真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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