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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说出这翻话时,陈默然却双目直愣愣地盯视着台上那位少女,在今天之前,他根本就没想到在这几千年的古老民族中,仅仅经过几十年的时代风云,竟出现了如此洞明时势而又英爽朝气的少女,如果这国人都如她一般,或许自己也不会苦等时机了。
时机!
三月底,第六批新兵已经完成了训练,近2.7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光复军足以横扫整个南方,在南方唯一能与光复军抗衡的湖北的自强军,之所以至今都未发动,一是北方袁世凯的六镇新军已经完成编练,二却是因为国人是否觉悟。
8年后的辛亥革命之所以能一曰定乾坤,关键在于民众的民族意识的觉醒,正是各地民族意识的觉醒,才使得革命派或者说光复派能够在瞬间左右全国大势,可现在却有所不同。
这时,台上主持大会者扫视众人,开始借着邀请转移大家的注意。
“有哪位热血志士上台来演讲?”
刚才在门口散发《苏报》的徐敬吾,正朝前台挤着,听着主持人的话,猛的喊了一声。
“请产业公司陈老板上台!”
这会人们才注意到陈默然和他那洋媳妇正站在这里,不待陈默然说出什么,四周的人就不由分说,一起将他推推搡搡拥了上去。在这些人看来,产业公司陈老板能来此地,若是再发演讲,无疑扩大这次拒俄大会的影响力。
虽说曾在地狱岛作过演讲,可陈默然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前公开演讲,站在台上一时感到腼腆和拘谨,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能说的别人都说了,重复使人厌倦,至于想说的,恐怕就是现在所能不说的。
难道要在这里告诉他们,其它我神州早沦于异族,炎黄子孙早已降为奴隶吗?至少现在还不是公开发表这种言论的时机,看着台下的妻子,陈默然深吸一口气地自我介绍着。
“我叫陈默然……”
不等他说完,台下就响起一片笑声,在上海有几人不认识产业公司陈老板,在一旁的汪康年,起身恭敬施礼。
“原来是产业公司陈老板!”
然后又转身向大厅,放大嗓音,大声地对公众宣布。
“他就是要五万富工不要三两富翁的陈老板!”
台下有很多人都知道陈默然的那番话,在羡慕着产业工人的待遇时,又禁不住为陈默然叫起好来,安凯弟内顿时响起阵阵掌声。
以往陈默然只是享受着工人们恭敬与崇拜还有生意场下以及下属们们的恭维赞扬,从没有听到过有这么多人对自己作品报以这么多的掌声,在这掌声中,陈默然却是感觉有些飘然。他望望台下,妻子正用一双温柔而又鼓励的眸光,深沉地盯视着他,仿佛两团火焰烫热他的全身。
定了定神,陈默然吸口气,他并没有重复别人说的那引起大道,而是用一种平淡中带着些悲壮的声说开了。
“大道理,大家都说过了,若是我再重复也就是废话了,这里是我的国家,关东是我们的土地,燕设牧秦设郡县,数千年来我等先祖生长于厮……”
话音陈默然并没有提什么“满洲”,更没有像那些人说什么“祖宗发源之地”,而是用起了民间的称谓,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陈默然在热烈的掌声掩盖了他的话时,沉思了一会,看着台下的众人。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我有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那一年,那一年,从那个悲惨的时候,那一年,那一年……”
当陈默然唱着这首歌的时候,安凯弟内集会的人们静了下来,无不惊讶的看着台上哼唱着的陈默然,含着热泪哭泣似的音调,唱出了悲愤交加的声音。
“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哪年哪月才能够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
撕心裂肺的旋律、向故乡的亲人发出呼唤、收复失地的渴望,从陈默然的这首歌传给了所有人,终于在低沉而伤感的歌声停下时,掌声响了起来,或许这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戏腔,但却是字字动容、声声泣人。雷动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那位薛锦琴忽然拉了徐敬吾的女儿,从人群里挤身出去。徐敬吾也紧跟在后。他们奔到安凯弟大厦外的草坪上,将旗杆上的沙俄三色国旗降下,激愤地撕成碎片,这会拒俄大会的激昂氛围推向高潮!
会后,汪康年握住陈默然的手,热情地约期面谈。几百个与会者陆续散去时,几乎所有人都对陈默然投以充溢着钦佩、惊异和尊敬的目光。
“相公,这首歌是你临时起意谱写的吗?”
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相公,姬丽的眼中那崇拜之味更浓了,在台上唱这首歌时,陈默然不时会顿上一两秒钟,似是在心里谱着曲酌着词。
“相公,明天,整个上海都会知道你除去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还是一位天才音乐家!”
歌声中声泪俱下的悲痛里蕴藏着要求起来抗争的力量,如不是亲眼看到,姬丽绝不会相信,这竟然是相公临时起意作出。那双美眸中流露出来的崇拜,看在陈默然的眼里只是在心下轻叹一声,唱过那首歌《松花江上》之后,便久久不能平静。
东北啊!东北!
在心里念叨着那个地方,陈默然的神情越发的凝重,拒俄大会上民众的激愤,却让他意识到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这是一个机会!”
位于地狱岛西仅700米的枸杞岛,与地狱岛这座负责新兵训练的岛屿不同,枸杞岛是光复军司令部所在,同样也是老兵军营所在,司令部位于山腰一处工兵训练时用爆破作业炸出的隧道内。
深夜岛上那些木制的营房已经熄了灯,只有明暗哨的哨兵和巡逻队来回在岛上巡逻着,而此时隧道内却依然亮着灯,隧道内石墙隔开的一个隔间里烟雾弥漫着,这个房间里此时或坐或站着几个人,在中央的木桌上平铺着一张大地图。
平素很小吸烟的肖炘韧的皱眉吸着烟,而陈默然也是如此,蓝天蔚、纽永建也是同样,从傍晚陈默然来到这里,说出那番话后,三人就这么沉默着,他们三人是光复军三个旅的主官,尽管陈默然有着光复军司令与光复会会长的名义,但实际上他们三人不仅仅是光复军的军事主官,同样也是陈默然的军事参谋。
摸了一下衣袋,陈默然发现自己随身带的几根雪茄烟已经吸完了。
“先生!”
纽永建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到陈默然的面前,抽出一根点着后,陈默然走到那张地图的面前,这是一副东北地区的地形地图,是第二侦缉处从北方弄到满清用数年时间绘制的军用地图。盯视着那东北的地图,然后陈默然又抬头看着他们三人,从那天之后,他一直久久无法平静,但这会张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除非我们真的想丢掉关外诸省!否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