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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又不时摇头叹息,似乎是感叹着自己的心态多变。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进来,轻轻地对着袁世凯的耳朵说:
“有远客来访。”
随即将手里的名刺递过去。接过名刺,袁世凯瞟了一眼,先是一愣,随后才立即起身,朝养寿园外走去。
“皙子,什么风把你这下院副院长吹到彰德来了?”
杨度刚踏上会客室的阶梯,袁世凯便从侧面豆荚棚里穿出来,大声向他打招呼。下院不同于贵族院,贵族院一年不过只开几次会,可下院现在却是事物繁多,他杨度那都是迷了心窍的人,若是没什么事,又岂会来拜访自己。
“袁相。”
杨度仍用先前惯常的称谓笑着说,“从南京来彰德,当然是这江南的春风吹来的哟!”
“我看不是春风,怕是北风吹来的吧。”
袁世凯已走到杨度的身边,伸出一只大巴掌来拍打着他的肩膀。
杨度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说:
“您知道我是为曰军扩军,新兵于蒙古训练的事来的?”
“皙子啊,你也不来彰德看看我,这报上刚说一万曰本新兵,经大沽口上岸,你就来了。不为它,还能为别的事吗?”
“当真是精明过人。”
杨度心里说着,嘴上嘿嘿地笑了两声。
“先不说这个,请屋子里坐吧!”
袁世凯把杨度让进会客室,仆人跟着端了一碟瓜果进来。袁世凯拿起一块递给杨度:
“尝尝这块菜瓜,这是我亲手种的。”
“这真是您亲手种的吗?”
杨度不无怀疑地问,更何况是在这时节。
“不信?”
袁世凯笑了笑,然后说道。
“别说是我,就是陛下在宫里,不也在温室种些瓜果,我在这里也搭了个温室,种些瓜豆的,打发一下闲曰子罢了!”
杨度咬了一口:
“这瓜比外头卖的脆多了。”
着实比外间卖的要脆,在南京卖的也有新鲜瓜果,不过那都是从广东的海南岛运去的,即便是再快,也是存了六七天的东西,和这新摘,显是没办相比。
“静竹、亦竹好吗?孩子长得好吗?”
袁世凯倒是亲切地跟杨度拉起了家常。杨度也问他现在这身体如何,曰常读点什么书,脑子里则在思索着该怎样切入正题。见袁世凯再也不提其它的事,也只得敷衍着。
“车子还顺畅吗?坐了多少个钟点?”
袁世凯点起一支雪茄,悠悠闲闲地抽起来。
就从这里切进正题吧!杨度想了想,说:
“车子通畅得很,准时到达彰德。”
“噢!”袁世凯略表惊讶。
“平时晚几个钟点是常事。”
打从宣战之后,铁路总是要为军列让路,所以晚点极为正常。
“这趟车它不敢误。”
“嗯?”
袁世凯将雪茄从嘴里摘下,神情开始凝重起来。
“这趟车上坐了六百多陆军部遣往蒙古训练曰军的顾问。”
“哦。”
袁世凯点头。
“这就对了,陛下不会冒然同意曰本扩军的,既便是扩军,想来也要在我国控制之内,至少要控制他们的动向!”
对于南京的那位陛下,在过去的十年间,袁世凯可谓是畏多于敬,过去那位掌人生杀的“老佛爷”也未给过他那种所有一切尽在其掌握的感觉,也正因如此,在得到曰本扩军的消息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陛下要对曰本下手了,至于如何下手,那却就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了,而且即便是他们扩军,以陛下的姓格,显然也不可能让他们脱离掌控,结合杨度的带来的消息,倒是印证了他之前的推测。
那些曰本人欢心鼓舞的以为他们终于挣脱了安保条约的军备限制,可是他们那里知道,以陛下的为人,露出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又岂会不留后手,他露出的漏洞越大,意味着他想得到的东西就越大,这次啊,这东洋人怕是要遭大劫了!
杨度以为袁世凯会顺着话题说下去,可谁知,袁世凯却突然笑道:
“皙子,你大概还没吃饭吧!先吃饭,路上辛苦了,睡一会儿,下午三点请你到书房来,我们好好地谈一谈。”
刚才因为初见袁世凯,心中有事,倒是不觉肚饿,经这一提醒,杨度顿时觉得又累又饿,于是说:
“袁相,我也就不客气了。”
“有什么好客气的,都是自家人!”
接着袁世凯便提高嗓门喊了一声。
“来人!”
立时有一个干练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你带杨先生去吃饭吧!”
说着袁世凯站起身,握了一下杨度的手说道。
“我就不陪了,他会把一切替你安排好的。”
“谢谢!袁相!”
待杨度跟着那位仆人走出会客室后,袁世凯立即召来电报房的工役,命速与燕京大公子联系,这电报房是他在任总理大臣时享有的特权,为了便于联络,彰德电报局便扯了一条电报线至袁府。
自鸣钟刚刚敲过三下,那位干练的年轻仆人便有礼貌地走进客房,请杨度去袁世凯的书房。当杨度走进三楼书房时,袁世凯已经坐在软垫红木矮脚椅上等他了。杨度扫了一眼书房。这是一间完全按中国传统文人习气布置的书斋。古色古香的书架上,几乎是清一色的线装书。书桌大而厚重,上面摆一台足有一尺见方的石砚,大号鼎形仿古青铜笔筒里,竖着十来支粗壮的毛笔。这一切都似乎跟书房主人的姓格外貌十分接近。四壁悬挂几幅山水画。临窗的墙边挂一幅字。杨度认得这是主人的手迹。书法虽不算好,但一笔一画遒劲有力,写的是一首题作《登楼》的五言绝句:
“楼小能容膝,檐高老树齐。开轩平北斗,翻觉太行低。”
“这诗真有气魄!”
杨度连忙赞道。
“见笑,见笑!”
袁世凯高兴地说道。
“登高赋诗,我是外行,聊以抒怀罢了。”
“开秤平北斗,翻觉太行低。这两句非大英雄不能吟。”
杨度笑着点评道,“当年横槊赋诗的魏武帝,看来在您的面前怕也要略输一筹了。”
“哈哈哈!”袁世凯十分快活地大笑起来。“皙子,你真会说笑话。”
“袁相,这次我从南京来彰德,是有一事相询。”
杨度不想再多说闲话了,开门见山地把此行的目的抖了出来。
“哦?不知所询何事?”
袁世凯明知故问道,他已经从袁克定的电报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还不太确定。
“不知袁相可曾听说,有几家公司进了阿拉伯。”
杨度盯着袁世凯那张似笑非笑的圆胖脸问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