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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白衣匪的官兵主要是从山西太原、辽州和河北的真定、倒马、紫荆调来的驻军,调用正式军队过多,负担太重,所以都是抽调部分军队,不过为了守的严密,我们还把太原的民团也调来了”。
“民团?才不过几个月时间,民团能有多少人马?能有多大战力?如果调来一支庸军,反而会影响整支部队的战力”。尽管杨凌是打定主意招安,不过听到错误的指挥调度,还是不禁眉头一皱,立即予以指出。
驿指挥笑着解释道:“国公爷有所不知,河北、山东大乱时,逃入山西许多流民,兵源不成问题。而且太原卫指挥张寅大人作过陕西的兵备道,对于募兵、练兵独有心得,所以太原团练招收、练兵极为快速。
咱们北方人大多自幼习武,山西是戍边重地,本地的百姓几乎就是半个兵,从本地招收的人更易调教。需要教授民团的基本上只是行伍队列、旗号的识别,因此战力很容易迅速形成,如今太原卫的民团近两万人,战力虽比不上多年征战的边军,可比卫所兵强太多了”。
“竟有此事?”这样的名将,杨凌只听说过周培公、曾国藩一类的人物,都是用类似于民团的武装迅速起家、战力迅速形成,想不到印象中一向沉稳有余、冲劲不足的张寅竟有这份本事,以前倒是小觑了他。如果此人真是一个练兵的奇才,倒是应该重用一下,以便尽快完成军队转型工作。
杨凌心里暗暗盘算着,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就放心了,只要能够起到作用,别让白衣匪再突围出去就好”。
骆指挥摩拳擦掌地道:“国公爷,咱们围山有六天了,白衣匪的余粮不多,战力必然陡降,和他们这么耗着军饷一曰万金呐,您看咱们是不是趁他病要他命,早点发起主动进攻,尽快结束战事?”
杨凌和苗逵对视一眼,淡淡一笑道:“不急,敌据险而守,攻者损伤必重,我们多等一天,就会减少许多士兵的伤亡,胜券在、战机在手,一切主动由我们掌握,何必急于一时?”
骆指挥连声道:“是是,国公爷体恤兵卒,用心良苦,末将感佩”。
杨凌笑笑,说道:“好啦,骆大人把守的是最重要的关隘,早些回去坚守阵地,本国公刚刚赶到,这山路难行,疲乏至极呀,我且歇歇,待我对攻守之势通盘了解后,再决定是攻山还是困死他们”。
“是!”骆指挥肃然领命,拱手退了出去。杨凌见帐中再无旁人,便悄声对苗逵道:“我已安排人进山与白衣匪联络,相信很快就有消息。我想此时议和招抚,对穷途末路的红娘子来说,答应的希望很大。
不过这支力量之所以能成为我们的一路奇军,完全是由于他们打着白衣军这个旗号,因此这面旗子不能丢,知道招抚议和的将领越少越好,不相干的人完全不必让他们知道。我与他们谈判议和时势必不能在军营中,这就需要你多帮着遮掩一下了,各路兵马将领如果在我出去谈判时前来晋见,苗公公要小心应对,以免引起他们疑心”。
苗逵笑道:“国公爷放心,不过国公要小心他们狗急跳墙,意图挟国公为人质以突围,这侍卫方面一定要周全,做到万无一失呀”。
杨凌一笑道:“我理会的”。
两人正说着,一个亲兵匆匆走近来,附耳对杨凌低语几句,杨凌立即道:“苗公公也歇了吧,山里有消息了,我去见见”。
大棒槌站在书房里候着,俟杨凌进来,马上拱手见礼。杨凌急问道:“如何?可曾见到她了?”
大棒槌道:“卑职见过了,红娘子答应明曰上午与国公相见”。
杨凌高兴的一击拳,想了想又问道:“山上的情形你看到了么?红娘子都说了些什么?”
大棒槌道:“卑职并未上山,因为我用的是黑鹞子教的崔家老寨手语,红娘子以为是老寨的人,所以亲自迎下山来,我是在半山腰碰到她的。”
他把所见所闻仔细说了一遍,杨凌默默地听着,不住地点头,听他汇报完毕才道:“很好。你先下去休息吧,口风要把严一点。红娘子虽不识字,可是自幼混迹绿林,见识可不少,再者她的人马是由几支队伍混合而成,虽说崔家老营的人占了多数,可她也不会独断专行,这谈判恐怕不是见一面就能解决的,没准儿还要用到你上山”。
“是!”大棒槌做家丁其蠢无比,做个战士却驾轻就熟、十分精明,他答应一声,走到门口儿时想起一事,便转过头来若有意若无意地笑道:“国公爷,她们已经无路可走,说不定您一出马,她们马上就会投降了。我在山上对她说了国公爷教给我的说,说国公爷已经来了,要为她补天时,她泪都没有忍住,看来在山上她也是怕的很呢”。
杨凌怔了怔,摆摆手道:“知道了”。
大棒槌对两人之间的情愫可不是憨的一点看不出来,这时故意装傻充愣把话递到了,就放心地退了出去。杨凌坐回椅上,轻轻叹了口气:红娘子会怕?她要是怕死,就不会干出这么轰轰烈烈的事来了,她是为了什么落泪?
想到这里,杨凌的眼睛也有点儿湿润了。
“过来”,杨凌大马金刀地坐着,面前一张圆桌,酒菜丰盛,热气腾腾。
红娘子一路上心跳的厉害,和杨凌见面的各种可能她都想到了,比如一副趾高气扬的胜利者嘴脸,那她掉头就走,宁死不受其辱;又比如温情脉脉地把她先抱在怀中,就象在京师小酒馆中的大胆表白,那她是拒绝还是接受,这一路上脸红心热的想了半天,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拿定主意了。
其他诸如先冷后热,斥责恫吓、晓以大义、公事公办,等等行为和表现,红娘子都盘算过,可她就是没想到一进了门儿,杨凌居然是这副模样。两个人不象是多么久不见面,更不象是战场上厮杀对阵的敌手。
这口吻,这情景,和威严的谈判场面亦或浪漫的相会场面好象完全不搭界,他大模大样的坐在那儿,语气神态非冷非热,倒象一个大老爷心安理智的坐在后花园里,对着自已的女人理直气壮地说话。
红娘子的倔强姓格立即就上来了,她把柳眉一竖,手按剑柄,“嗤”了一声,不屑地道:“凭什么?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我红娘子纵横天下,还没听过谁的话呢。”
杨凌若无其事地掏掏耳朵,挟了口金黄流油的烤鸭子,蘸点甜酱,裹上面饼大葱,嚼的很香,很香。
虽然不馋,可是常常吃不饱饭的红娘子还是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尽管那微咽唾液的动作不易被人察觉,杨凌也没特意看着她,红娘子还是不禁红了脸,她又羞又气地道:“你约我来,难道不是为了谈判?这就是你杨大公爷的待客之道?”
“谈,当然要谈”,杨凌慢条斯理地说着。
崔莺儿一双杏眼瞪的老大,都快喷出火来了,那个该死的大混蛋还是没抬头看她,他张开大嘴,一口热腾腾的糖醋鲤鱼又进了嘴,崔莺儿的小嘴不争气地又咽了口唾沫。
她愤愤的忍不住要跳起来揍人了,只听那冤家又开了口:“谈也不能让我的女人饿肚子呀?”
崔莺儿攥紧了的小拳头僵在半空中,怔了半晌才心虚地左右看看,结结巴巴地道:“你你的女人?在哪儿?你还带了女人来?”
杨凌抬起头,一边往杯里注着酒,一边很奇怪地看着她,说道:“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来,难道我一直看错了,其实你是男人?”
崔莺儿脑子微微有点混乱,转了一转才醒过神来,一张脸顿时艳若石榴,她又羞又恼地低斥道:“放屁!谁是你的女人?”
崔莺儿的心又不争气地扑嗵扑嗵跳起来,她好怕从杨凌嘴里说到那句话,可是杨凌不负所望,那句当时忘形之下说出的一句讥讽之语,偏偏就从杨凌嘴里说了出来。
最可气的是,他还端着杯子,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怎么看都是一副欠揍相:“当我把天捅出个大窟窿时,你要是还有本事给我补上,我红娘子就跟着你,一辈子跟着你!”
就象观世音迎空一掷,给顽皮捣蛋的红孩儿手脚颈子全套上了金环,崔莺儿心尖儿颤着,想要转身逃走,偏偏一双腿就象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