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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邵秋铭家里出來,陈子锟心情很沉重,老教授说的话很有道理,国民党气数已尽,维持不了几年了,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国民党占据江南富庶之地,又有百万雄兵,再不济划江而治也是可能的,江东省如何能置身事外,躲避战火才是自己要考虑的大事。
回到官邸,陈子锟立刻召集军政官员开会商讨对策,陈北见父亲归來,又凑过來嗫嚅道:“父亲,有件事……”
“想好了就说。”陈子锟道。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的妻子被北泰警察局抓了,人家托到我这儿,看能不能请您一份手令,把人放了。”
陈子锟勃然大怒:“你也学会干涉司法了,你以为江东的天下是你爹的么,你以为你爹一句话就能赦免罪犯么,荒唐。”
陈北诺诺连声,低头退下。
正好夏小青下楼,见状问起,陈子锟道:“看你教出來的好儿子。”拂袖而去。
夏小青柳眉倒竖,想发飙还是忍住了,问儿子:“怎么回事。”
陈北道:“杨树跟的老婆打伤了警察,被警察局以**特务的罪名抓起來了,那女人我见过,就是一乡下村姑,根本不是什么**。”
夏小青道:“你的用心是好的,可你爹这几天心情不好,再等几天,娘帮你说说。”
陈北道:“那就晚了,现在牵扯到共谍案子都是迅速办理,直接枪毙的,马春花若是被判了死刑,我怎么向杨树跟交代。”
夏小青道:“那还真沒办法了,你爹铁面无私,你要是敢冒用他的名义,非枪毙你不可。”
陈北急道:“今天就要判了,我不能眼看马春花死啊。”
夏小青道:“有办法,高层路线走不通,咱们走底层路线,你舅舅在我这存了一些金条,事到如今只能拿出來先用了,你带一百两黄金去北泰通融,想办法來个狸猫换太子,把人救出來再说。”
陈北道:“太好了,我这就飞过去。”
……
马春花被抓进警察局之后,吃了不少苦头,老虎凳辣椒水皮鞭蘸盐水全尝过了,不过对于曾经多次负伤的女游击队员來说,这些都不算事儿,她打死不吐口,坚决不承认自己是**。
侦缉队见她一副农村泼妇的架势,猜测即便是**也是外围人员,接触不到高级机密,便打发到看守所去等候判决,马春花分不清看守所和监狱的区别,她以为自己就这样蹲了大牢了,并且很是自豪,身为革命者如果沒有蹲过国民党反动派的监狱,在人生履历上是一个小小的缺憾哩。
看守所环境恶劣,阴森潮湿,地上铺着**的稻草,女监里也有恶霸,不过在马春花面前什么狱霸牢头都是渣一般的存在,不出一天就被马春花打的服服帖帖。
戡乱时期,法院判决也是从速办理,马春花戴着手铐脚镣,和几个刑事犯、经济犯一起被押进北泰第一法庭,乱哄哄的法庭上,看客们磕着瓜子抽着香烟,法官披着袍子在上面交头接耳,一个法官敲敲桌子:“开庭,肃静。”
先审了一个谋杀亲夫的女人,判处死刑,那女人立即瘫成烂泥,呼天喊地,被法警拖了下去,然后是一个囤积粮食的奸商,也被判了死刑,奸商灰头土脸,泣不成声。
终于轮到马春花了,她站在被告席上,轻抚发丝,嘴角带着轻蔑的微笑,检察官念了罪状,马春花的主要罪行是阻挠警察执行公务,用擀面杖将一名侦缉队员打的颅脑出血,至今躺在医院。
“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法官宣判之后,法槌一敲:“下一个。”
马春花沒有瘫软,也沒有哭泣,她甚至有些兴奋,死在刑场上,才是革命者最好的归宿,她开始考虑,在最后一刻该喊什么口号,是**万岁,还是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一辆囚车将七名死刑犯押到江滩刑场,地上已经挖了七个长条形的土坑,铁锨插在一旁,几个民工抄着手蹲在一旁抽烟,等着埋人。
死刑犯们被押了下來,秋风萧瑟,江水混浊,犯人们跪在土坑前,每人头上套了一个黑布袋,马春花拒绝跪下,拒绝带头套,警察们也不强求,就让她站在坑前。
“预备。”法警队长举起一只手,行刑队拉着枪栓,端起步枪。
马春花清清嗓子,刚要喊口号,枪声就响了。
死刑犯们后背溅起血花,立扑到坑里,裤筒下流出屎尿,和血混在一起,马春花闭上眼睛,等待自己那一枪,良久也沒等來。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法警将马春花的绑绳解开,道:“顺着江往西走,就能到南泰,你走吧。”
马春花一阵激动,一定是组织出面营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