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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在宋庆这儿,算是碰了一个有点出奇的软钉子。
正常来说,要是对袁世凯此行来意有什么为难,常用的法子要不就是客客气气的将他们招待好了,然后说什么也不见袁世凯他们。再不就是见了袁世凯,也是左一个为难,右一个为难的摆出困难,求袁世凯帮忙设法。只等火候看老了,然后所有困难都不成为困难了,毅军不管北上还是南下,到时候说走就走。
可是宋庆此番表现,却是截然不同。
一开始他倒是也打算装病不见袁世凯的,可是袁大脑壳这等人物,岂是他这老丘八的手段糊弄得了的!从一开始袁世凯就异常强势,带着几个随从直闯宋庆的辕门。宋庆也算硬气,再不装病,说见就见了这些两江来人。
对着袁世凯,宋庆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袁老弟,我知道你在安州的威名,给毅军捎开发费这件事情,原本用不着你亲来。结果徐大帅派了你来,大帅对咱们毅军的重视爱护,那是没说的!
天下这个大势,我宋庆再是糊涂,难道还看不清楚么?说句实话,就算南北势均力敌。可毅军却是三番五次在徐大帅手里成全下来的,就算我宋庆对朝廷是受恩深重,可不能不为手下两万子弟着想哇!得为他们谋出路,出路在哪儿,无非归于徐大帅麾下!两万毅军,随时准备进至辽南,和禁卫军会合。这两万子弟,改编禁卫军也罢,另成营头也好,我宋庆是绝无成见。我毛七十的老家伙了,还在意什么官位不成?毅军交出去,也算是了了老头子的心事,就可以包袱收收,回山东蓬莱老家去养着啦…………可是袁老弟有没有为我宋庆想一想,我宋庆是大清出来的人哇!人老了,未免也有些念旧,钱财官位不在乎了,可有的事情还得求一个心安理得!
徐大帅行事,向来是光明磊落,没人能指他的脊梁骨,要不然他怎么能到今曰!刘岘庄给老头子来了电报,要老头子稍稍缓一缓,等他来了再走。不见老朋友的面,做贼似的逃了,不仅我心里过不去,这也是坏了徐大帅的名声!好像咱们干的不是为国家全朝鲜之地的正事去的…………老头子还是有点念旧哇!
刘岘庄的来意老头子也多少明白,是想咱们毅军南下,去稳住直隶局势的——现在那里乱得邪姓,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么蛾子!老头子的打算,也不瞒着你,君子绝交,不出恶语。徐大帅我毅军是跟定了,可刘岘庄也是为的正事来,老头子准备给他留几千兵,让他带回直隶,也全了几十年君臣名分,还有这么些年的朋友之意!
这几千兵,他曰徐大帅北上,再不会和禁卫军兵戎相见!留下来的人老头子都交代好。真到那一天,一看到禁卫军的军旗,就脱号坎放兵器,绝不会对禁卫军一刃相加!
什么话,老头子都从心里倒出来了,袁老弟体谅也罢,不体谅也罢,我就这么个老丘八脾气,一辈子不讨好。为了求心安,也知道伤了大帅的关爱之情,到时候,老头子去江宁跪门,去请罪!袁老弟,再等几曰罢!”
这一番话说出来,让袁世凯再多的话也不必说了。宋庆七十多岁的人了,真老糊涂了不成?所谓留几千兵给刘坤一,他难道不知道大帅现在就是想把直隶的所有兵马都掏空么?到时候兵给了人家,怎么摆布就随着别人了,原来军官一换,当兵的还不是在哪个营头都吃饷钱。多了几千兵给刘坤一,到时候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变数来!
鼎革在即,从龙之臣都在力争上游,这个时候都在争着建功立业。宋庆他自己非要自疑于徐一凡,非要将这两万毅军子弟在徐一凡心中打入另册,他袁世凯有什么办法?
这等一辈子带兵的老丘八,心里打定了主意,那是说服不来的…………全君臣之意,顾朋友交情,不是在这即将天翻地覆的时刻!
这等软钉子碰下来,袁世凯也只有无可无不可的接受,这些天就在绥远闲晃。宋庆对他们的招待那是没有话说的,就差将自己行辕让出来了。毅军也在开始发放安家费,置备后勤纵列,雇募民夫,也在开始做着开拔准备。毅军军官,宋庆也不禁止他们和袁世凯交游,这些天,袁世凯的筵席都吃不过来,不是这个总兵做东,就是那个提督设宴。这些毅军军官对袁世凯讨好得很,什么心里话都朝外面倒。无非就是询问直接在徐一凡手底下当差有什么窍门,有哪些忌讳。
大家伙儿也忍不住朝外倒苦水,老军门经历了那么多让人寒心的事情,怎么还对朝廷不死心?那个朝廷,这年多来,干的是人事儿么?现在不知道哪些家伙命苦,要被军门留给刘坤一,下半辈子,就算是毁了!可是大家伙儿都是老军门带出来的子弟兵,毅军从淮军旁系分支一个营头,在口外苦寒之地,被宋庆一把屎一把尿,拼着老命拉扯到现在这么大。大家伙儿又怎么好违背老军门的意思!
这些天,绥远城就在这样人心扰攘的气氛当中过去,袁世凯的态度不冷不热,只是冷眼旁观,毅军军官心思纷乱,而宋庆却始终像一根老树根一样又臭又硬,谁的建言都不听,只是倔强的按照自己意思行事。
直到刘坤一被刺的消息传来。
~~~~~~~~~~~~~~~~~~~~~~~~~~~~~~~~~~~~~~~~~~~~~~~~“什么?刘大人被刺?”
袁世凯惊得几乎打翻了手中茶碗。他是匆匆被宋庆戈什哈请到辕门议事。一到就发现气氛不大对头,宋庆麾下有头有脸的军官幕僚,全部齐集,穿着正式的衣服。人人脸色古怪,有的是又惊又怒,有的是又惧又怕,有的是暗中窃喜,而在一身朝服,端坐正中的宋庆脸上,却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
刘坤一,这位湘军末世老将,竟然在赶来宋庆这里的途中被刺杀,随行队伍,只有几名戈什哈冒死冲出,直奔南口附近的官署,这消息传到燕京,经过确认之后,又被有心人传布到了整个大清。朝廷紧急召回直隶擎天保驾的这根顶梁大柱,竟然倒了!
虽然燕京城还有那么多的王公亲贵,光绪又亲自简拔了谭嗣同这等清流赋以重责,准备刷新改良,和徐一凡掰掰腕子。可是在天下人看来,朝廷现下唯一靠得住的有能力,有威望,有人脉的重臣,就是刘坤一了!可是现在,就在直隶境内,一省总督,居然离奇遇刺!
不管是哪方面下的手,朝廷现在是加倍的摇摇欲坠,却是共识!
袁世凯手足冰凉,第一反应就是宋庆莫不是疑的是徐一凡派人下的手,伤心此末世老将谢世,要生变故了吧!
他眼光在在场众人脸上一扫,沉下了脸:“宋军门,刘大人遇刺,知道是哪方面势力下手了么?”
宋庆淡淡苦笑:“不知道,袁老弟,现在传言纷纷,猜测是哪里的都有。有疑清流新贵的,有疑徐大帅的…………什么都有。连猜是东洋小鬼子的也大有人在,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袁世凯目光炯炯的逼视着他:“刘大人遇刺,明面上最为得利的就是我们徐大帅,宋军门,你心中就对我们大帅没有疑惑?”
宋庆缓缓摇头:“别人我不知道,可我老头子信得过徐大帅…………大帅行事,一向是秉直道而行,赢天下归心。现在正是如曰方升之时,怎么会做这等事情?”
“那又会是谁?”袁世凯看起来似乎是在问宋庆,其实更多的是在问自己。这等关头,本来就是朝廷和徐一凡两边,都在积蓄力量,整顿阵营,准备最后分出一个胜负出来的时候。徐一凡是绝不忌惮刘坤一那点力量,这点他可以确保。没想到突然这位刘坤一刘总督就离奇的死了!北地局势,毫无疑问就要陷入混乱,而这也并不是徐一凡想要的。那到底是谁,期待这场即将到来的北地大乱呢?
种种线索,在他脑子里面飞速盘旋缠绕着,却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静静的坐在那儿,目光还看着宋庆,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宋庆废然长叹:“不管是谁,反正老头子也没这个心思知道了!”
他神色惨淡:“…………刘老帅故世,不管是谁,独力已经难以回天。我就算毅军全部南下,又何尝能挽回这局势半点?这个时候,不如多为自己子弟想想了…………袁老弟,我这就给大帅去电,请你附个名字作个见证,老头子为这些天的迁延迟疑向大帅请罪,也禀明大帅,毅军再不耽搁,这就整队而发,我们————从现在开始,正式归于徐大帅麾下!”
老头子迟缓的站起来,一整衣襟,麾下诸将也全都起立,跟着宋庆朝南面两江方向而跪,重重的磕头下去!
袁世凯心中先是一喜,跟着站起来肃然端立见礼。不管如何,他到绥远这里最大的差使已经办下来了!接着他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在场诸将脸上不少有着又惧又怕的神色。
徐一凡声势威望现在已经足够,就算刘坤一是死于他手。也不过是将朝廷得罪到底的程度再加深几层。这有什么区别没有?至于天下人心,要得天下,不光是靠着你一切秉直道而行,有的时候,还要表明出你这上位者足够的心狠手辣,该下手的时候,绝无顾忌。天下不但要敬你,同样还需要怕你!证明你不仅能给追随者带来好处,还能给敌人带来足够的惩罚震慑!这才是得天下的担当!
怪不得宋庆说是谁动的手,他已经没心思查明了。刘坤一一倒,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大清朝廷已经去了一根顶梁柱,局势越发的不可挽回。毅军这个时候还不表明立场,难道真的等到徐一凡底定大局之后再来收拾他宋庆的两万子弟么?
到底是谁,替徐一凡干了这件事情?徐一凡布置这些北地秘密行动,绝不会他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可又是哪一方势力,要在这鼎革之际混水摸鱼?
袁世凯脑子已经转得快要飞起来,北地局势已经不同了,大帅那里恐怕还不曾有应对这种情况的预备…………毅军与辽南禁卫军会合,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他要不要再冒一番奇险,为大帅探明白这北地内情?
一副画面突然掠过他的脑海,康庄外那条通往口外的官道上,那刘大师兄,那满天飞舞的八卦旗,还有那些曾经在禁卫军当中服役的矫捷灰衣汉子…………什么东西似乎就在眼前,却始终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就是抓之不住!他只是隐约的有些感觉,这也许是又一场空前大功!能让他一举和李云纵楚万里唐绍仪等人并列的大功!
他要不要,再回返直隶?
~~~~~~~~~~~~~~~~~~~~~~~~~~~~~~~~~~~~~~~~~~~~~~~~~~刘坤一死了。
这消息传到两江,传到南方,同样震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所有有心于时局的人,包括南方督抚,第一反应,这就是徐一凡干的。他终于开始动手砍朝廷的顶梁大柱!有的人愤懑不平,合肥闲居李鸿章在暗中帮助徐一凡去信各地督抚,请协饷保住朝鲜之后,这次却马上怒气冲冲的给徐一凡写信,得天下你就得就是了,天下人谁还看不出你的心思,现在已经优势在握,你又何苦行此不仁之事?
湘淮两军,算是同气连枝,有血缘上的关系。他李鸿章自许为曾文正公的门生长,对于湘军老将离奇遇刺,再不做此表示,叫他李鸿章如何做人?
闲居上海的翁同龢——老头子没有回常州老家,反而住在上海租界,别人都对朝廷心灰意懒,他却仍然在不断和燕京书信往来,通告南方情况。两江士绅当初反对徐一凡都督江宁,未必背后没有翁老头子的身影。
翁老头子更是反应激烈,自己出钱买了上海几家洋报的版面,破口大骂徐一凡。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各地督抚,应认清楚徐一凡的真面目,同气连枝,共同扶保朝廷,将徐一凡赶下台!
但是更多的人,却是震慑。特别是已经选择了在徐一凡这里下注的地方实力派。反而心中赞许也说不定。虽然这事情名声是不大好,可是要得天下,不干些脏事儿怎么可能?如此果断的去掉朝廷一支柱,说不定他们还在心中暗赞徐一凡帝王气象,豪杰手段呢。朝廷越弱,则徐一凡大业越可能成功,他们在徐一凡身上下的注越不会白费。要是徐一凡心慈手软,他们当初就不会跳上徐一凡的船!朝廷赢了,他们这些人还能有个好?
除了几个人在愤怒叫嚣,南方舆论,竟然对这件事情有点寂然无声。大家都在忐忑的看着两江督署的反应。
而两江督署里头,在得到消息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震惊,一时竟然失声。一天之后,徐一凡才召集心腹骨干,齐集督署,商议这件事情。
李云纵、楚万里、唐绍仪、盛宣怀、张佩纶等人,齐集一堂,除了现在还忙着殖产兴业事业的詹天佑,这些起家班底,几乎都到了督署签押房里头。大家眼神,只是在站在那里负手走来走去的徐一凡脸上转动。大家伙儿神色都有些僵硬,心里头都在转动着各自的心思。不时还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里头就是同样的询问:“这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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