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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是假的,尤其听到翎云跪了一整夜,每个字都刺得挽云心惊肉跳,说不出的心慌。
翎云,你还要这样一段旧事吗?为何你从未和我说起过?
默然半响,挽云淡淡启口,嗓音有些沙哑:“你怎么知道她被关在这里?”
阿旭垂下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因为,当年是我帮六公主将小雪藏起来的。”
“所以,你想将她带出地宫?”挽云努力压稳自己的声音,尾音还是有些颤。
小雪的出现,对忘记了自己的翎云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现今,我既见不到陛下,也没有能力将小雪带离这里。但是我觉得,陛下很需要小雪。”阿旭直言不讳,双手用力扳过挽云的肩,慎重地看着她的双眼。
“我知道这对你也许有些残忍,但沐姑娘,你是我见过最识大体的姑娘,你对陛下的深情,陛下也许不懂,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现在陛下很危险,他已经逐渐丢失了自己的灵魂,被黑暗与阴暗驱使做出原来的他根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情!在这样下去,整个轩辕国都很危险!”
字字皆惊心,挽云一颤,抬眼缓缓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阿旭想请求沐姑娘,若陛下真的来到此处,还望姑娘想办法让他们相见!”阿旭突然站起,噗通一声跪在挽云身前:“沐姑娘,为了陛下,为了轩辕苍生,还请你帮忙!”
男儿膝下有黄金,听着清脆地骨头撞地声,挽云不知不觉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袖,手心裹得全是汗。
翎云之所以爱上自己,是因为他找不到小雪……吗?
可现在,她却要让翎云再次见到小雪?在他全然忘记了她的情况下?
心脏绞痛,挽云捂着左胸不断深呼吸。半响,哑声道:“小雪在哪里?”
“你答应了!?”阿旭闻言喜难自控,激动得两眼都在放光,“沐姑娘果然好胸襟!阿旭代小雪感谢姑娘!”说着,脑袋一压就要磕头。
“先别急着道谢,我也要你帮我一个忙。”挽云起身抓住他的后襟,将他整个提起,脸越凑越近,双眼紧紧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阿旭惊恐地捂胸,“姑娘自重,我卖艺不卖身的!”
“就卖你的艺。”
挽云将他往墙角一放,利索地拍拍手,挑眉道:“娘娘腔,假扮成我,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皇上驾到——”
纷杂的脚步杳杳踏至,身着熠熠龙袍外披素白孝衣的翎云负手走在最前,穿过一排阴暗铁牢后,驻足于最靠南的那一间。
牢中白衣人早已呈跪姿,头也不抬地一个磕头:“叩见皇上。”
“先帝遗言。”
双瞳黝黑,翎云一张俊脸宛如冰刻,精致却又迫人心惊。王者霸气千军万马般沉沉压下,惊得牢中那人手脚都有些发颤,深吸一口气,却道:“陛下,是否记得小雪?”
小雪?
小雪……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眼前倏地一黑,翎云大脑忽然嗡嗡作响,一个清秀女子的脸庞毫预兆地出现——十几岁的少女身着宫服,远远地站在树下,脸色酡红,青涩地行礼,嗓音细声细气宛如吴侬软语,“奴婢参见殿下。”
小雪……小雪!
双眼霍然睁开,翎云惊疑不定地看着牢中那人。
“先皇临终前说,小雪姑娘,被关在地牢第二层靠北边的倒数第二间……”阿旭版沐贰臣很狗腿地连连磕头:“陛下,小的不敢欺骗您!先皇只说了这一句便走了,那个什么‘饕餮令’小的听都没有听过,陛下!陛下请相信我!”
“小雪?”
一袭翠衣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身法快若闪电,不待翎云发怒已落在他身前,好奇地冲他直眨眼,“师兄,小雪是谁啊?”
长发披散,双眼清澈见底,正是“失踪”多日的沐儿师妹。
“你终于出现了……”翎云邪邪勾起唇角,一伸手捻住她的下颚,一点一点翘起她的脸,“我还以为,你跑了。”
“小雪是谁?”挽云执拗地问,两眼直直盯着他。
她比害怕从他眼里看到那抹不属于自己的柔情,却又渴求从他眼神里捕捉到那样一丝柔情。
是,她爱得自私,可她不自私。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很清楚。
尽管,好痛。
“她……是朕心爱的女人。”翎云挑眉看着挽云,“不知你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
指尖狠狠掐进肉里,挽云咧嘴,前仰后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心爱的女人被你外公关进地牢,你丫也太没用了!哈哈哈哈!”
“来人啊,将小雪放出地牢,送至舒柳宫,封为雪贵人。”翎云勾身,俊脸缓缓低下,呼出的气息都喷在了挽云的脸上,“小师妹,如此可好?”
“好,很好。”
趁表情没有僵化前,挽云转身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翠绿身影才刚抬起脚,还未踏出一步,翎云突然发力一把将她扯回怀里,单臂用力卡住她的腰,眼眸隐约带火,扯着嘴角狠狠道:“几天不见人影,现在又想去哪里!”
“我……”
半躺在他的怀里,鼻尖几乎就要相撞的暧昧距离,挽云愣了十几秒,理智即将沦丧的瞬间,牢中阿旭开始死命地咳嗽。
在一连串要死不活的咳嗽声中,她终于记起了自己的目的,缓缓闭眼,当再次睁开时,眼神已蜕变得锐利有神。
她眨眼,笑颜如花:“师兄舍不得我走?”
“想多了。”
翎云淡淡放手,挑衅地看着挽云,“北宫献女,能歌善舞,璎珞献女,妖媚可人……朕明日大婚,不知师妹可否赏脸前来?”
登基之后,后宫自该充盈……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心底猛烈抽痛,一片晕眩里,挽云的脸上居然还在笑,“好事好事,我一定会来凑热闹。”
“如此,甚好。”
邪魅一笑,翎云负手悠然离去,慵懒的声音蛊惑人心,“师妹,明日见。”
阴冷潮湿的监牢里,华服皇帝面目清冷,脚下步子极快,剑眉里隐隐蕴着怒气。
为何刚才抱着她时,心跳那么猛烈?
为何当她笑着祝福自己时,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说不出的恼怒?
……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