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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豹所料不错,敢为正是逃向了上山的路。敢为跑到这个岔路口和三豹一样犯过难,当他看到一条路通向山里时,立即选择了这条路。敢为跑了一截发现情形不对,路的两边全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山脚。一座有着红色围墙的庙宇在山脚下若隐若现,这条路就通向那座庙里。敢为叫苦不迭,原来他选择了一条上山进香的路。四周再无其它的路可以上山,他也不敢再返回去,怕三豹顺路追来,那样的话他只能束手就擒。敢为只好硬着头皮向古庙跑去。
这座庙名叫黑龙庙,依山傍势修建在山脚。此时天才刚刚亮,还没到黑龙庙开门的时间,敢为只好拍响了庙门上的铁环。出来开门的是一位身着灰布长衫面目清秀的小和尚,得知敢为的来意小和尚不敢当家,双手合什鞠了一个躬说:“施主稍候,容小僧回去禀报!”
情况万分危急,敢为没当小僧答应就从院门里挤了进去,并顺手关上了院门。小僧只好把敢为带到了正堂上,正堂的草编蒲团上坐着位老和尚,背朝着屋门正在敲木鱼念经。敢为从容地走到佛像前上了一柱香拜了三拜,然后开口对老和尚说:“门外有人抓我,请师傅搭救!”
老和尚缓缓回过头平静地看了敢为一眼,敢为不由得愣怔住了,接着他吃惊地叫了起来:“先……先……先生……”
老和尚正是失踪了十多年的王秀才。敢为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先生怎么好端端地做了和尚,他说:“先生,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秀才像不认识敢为一样,面色平静地说:“施主认错人了,贫僧法号怀生!”
“你是先生!”敢为着急得抓住先生的手问道:“先生,为咋要出家?”
王秀才敲着木鱼不愠不怒地回道:“此地没有先生,只有贫僧!”
无论王秀才如何否认自己的身份,敢为也能认出他来。他是他的先生,两人共事几十年,他能认不出他嘛!三豹的团丁们正在追来,敢为着急地说:“先生,找个地儿先让我躲一下!”
王秀才起身把敢为带到了正堂隔壁的偏厦里,并命小僧端壶茶过来,他要与施主详谈。小僧把茶送进来,离去时识趣地关上了屋门。敢为喝着茶水,纳闷地问道:“先生,你这些年一直在这个庙里?”
“施主,此言差矣!”王秀才一脸详和地说:“芸芸众生都有自己的归宿。鱼儿的归宿在水中,鸟儿的归宿在天上,贫僧的归宿自然只能在庙中!”
王秀才自始自终都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敢为无奈地说:“先生躲在这里是很清静,可你知道师母带着闷娃过得有多苦嘛!”
王秀才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他双手合什淡淡地说:“出家人六根清静,贫僧已不记得前尘往事了……”
哀莫大于心死!敢为心想在这个黑暗龌龊的世道里,先生拯救黎民苍生于水火之中的心已经死掉了。他再与他谈及那些陈年旧事,也唤不回先生的尘心了。先生已经看破了红尘,先前那个一身浩然之气的秀才已经死了。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黑龙庙的方丈,尽管这是同一个人但心境已完全不同了。先生的法号“怀生”,也许他是有意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心怀众生的法号来怀念过去。
“啪、啪”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敢为紧张地看了先生一眼。王秀才用眼神示意敢为躲到屋里的经柜后面,他则继续坐在屋里气闲神定地喝着茶。小僧把院门打开后,三豹带着个团丁从容地走了进来。他站在院里大声责问着小僧:“你师傅呢?叫他出来见我!”
小僧嗫嚅着:“师傅正在休息,不会客!”
黑龙庙并不大也藏不住人,除了正堂两边的厦屋和一间灶房,再没有其他房子。三豹走进正堂里看了看,接着向敢为藏身的这个厦屋走了过来。推开屋门,三豹看到一位老和尚正在背对着他悠闲地喝茶,他懊恼说:“我有个犯人躲进了你的庙里,我要搜!”
“施主不得无礼!”王秀才抬起头呵斥道。
看到老和尚,三豹一时愣住了,接着他也惊叫起来:“先生!”
王秀才愠怒道:“施主要是来上香的,贫僧欢迎!否则就从院门里出去!”
三豹支开身旁的团丁,好奇地问着王秀才:“先生,你咱在这达,为咋要出家?”
王秀才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地喝着茶。三豹的目光落在了敢为刚用过的那个茶碗上,他说:“先生有客?”
“来者皆是客!”王秀才说着打发小僧给三豹拿来个茶碗。
在先生面前,三豹不敢放肆,他知道敢为就躲在这个屋里,他已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这个屋里也只有经柜后面藏得住人,三豹大声对着经柜说道:“别躲着了,出来喝茶吧!”
敢为手中拿着本经书面带微笑地从经柜后面走了出来。三豹拿起茶壶给先生和敢为续上茶水说:“今日个真是喜从天降,我终于谋着老对手的面了!”
敢为淡然地笑道:“容你挂念!”
看到两个弟子拙劣的表演,王秀才平静地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贫僧劝你俩坐下谈谈,化干戈为玉帛!”
敢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三豹则针峰相对地说:“各为其主罢了!”
敢为戏谑地说:“人家是官,我是匪!官匪不相容!”
三豹则冷笑着对先生说:“人家是共,我是国,国共不容!”
王秀才冷静地看着两个弟子在唇枪舌战,他并不插话却把站在屋门口的小僧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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