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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财张着掉光牙齿的嘴巴坐在祠堂的墙根下，困惑不解地看着土改工作组的人忙忙碌碌在村中各家各户走动着。苦娃蹲在他的身边给他的烟锅子里装着烟，耐心地给他解释着眼下的世事。这一刻脑子混沌的进财幡然醒悟，他年轻时和王秀才所致力追求的那个大同世界，不正是眼下这个世界吗？要是所有的人都有地种，这个世界才能平等，才没有人欺负人的事……他是无法看到这个美好的大同世界了，他还有三个孙子，他们能活在这个梦想般的大同世界里。想想刘金泰，再想想王静火，还有两个秀才，他这一辈子没白活……
又一年过去了，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进财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那一天天气格外的好，红红的太阳暖融融地照耀着大地。蹲在祠堂墙根下晒暖暖的进财，恍惚中突然看到了燕儿。燕儿梳着两根大辫子穿着一身大红的棉袄，咯咯笑着在向他招手。她还是那样的年轻，笑起来是那样的招人疼爱。他站起来颤魏魏地向她走了过去。她在前面走着，他像一个孩子样在后面紧跟着。他跟着她走过了春风熙熙的村庄，走过了青青的麦田，走过了开满鲜花的山坡……年轻的燕儿已变得满头白发，变得像他一样老弱不堪。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搀着他的胳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她脸上的皱纹和他一样，藏满了春天的阳光和岁月的泥土。他亲切地呼喊着的她的名字拉着她的手，俩人相跟着向麻姑山走去……
新中国第一个春天的阳光透过柳树的枝叶，照在庄稼样熟透了的进财身上斑斑驳驳的像是洒满了纸钱。进财微笑着一脸安详地倒在了燕儿的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