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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到所谓的娘家人,反而膈应的面上掺上一层厌恶之色,“奴才进宫四十余载,自幼离家。唯有幸熬到乾清宫后,才得每月与家中一见。家母十年如一日,只慈母情深却比不过家中丈夫儿孙之重,遑论生老病死,早就与那等人断了干系。便是出宫享福又如何,一无情分,二则尽是算计。料想自然心寒更是自危,自家算计防不胜防还不如就在皇上跟前办差。娘娘可不要嫌弃奴才不吉利,奴才只求终老时得一副棺材,葬在一处清净之处,便是安好。”
禾青听了,反而很是愧疚,“看我这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若是早注意些,也好帮你做打算。”
姜侍奉摇摇头,禾青不是说笑,她也当真心如水止,“奴才谢娘娘好意。只是奴才守着宫中大半辈子,经不起别的折腾了。”
禾青睨着姜侍奉,点点头,“皇上约莫还要多久?”
“也差不多了,奴才再去瞧瞧。”姜侍奉见禾青当真有事,想着还是自己去瞧稳妥一些,心里一顿,道,“娘娘可晓得册封之事?”
禾青眨了眨眼,看着姜侍奉不语。
姜侍奉勾着唇,“娘娘福气重,再等些日子便好了。”
禾青不等言语,姜侍奉便福身离去。步伐匆匆,身姿依旧从容,看得禾青心头一动。姜侍奉这么和她拉了半天的话,只怕这才是要过来说的话。
没有让禾青再等过久,两位大臣便散了。
案桌前叠摞的折子置放,禾青进去的时候,只觉得雍正都埋在了里头。好在雍正对自己向来苛刻,身子挺直只被遮到胸前的。禾青福身请安,雍正瓮声瓮气的叫了起。
禾青好笑的换了一碗热茶,“怎么听着四爷的声色有些哑了?”
“嗯,”雍正含着嘴抿了干涩,接过热茶,“一个个都是溜须拍马顶厉害,真叫他做什么反而束手束脚,话都说不出来。”说白了,都是白养活这些官员。
禾青可以想象方才这养心殿中,雍正又该是暴躁指骂起来。圣祖就有这个毛病,雍正这样,禾青还真不觉得出其,“那四爷大可请那些谏官一众来,倒也少些怒气,免去口舌。”
雍正略一沉思,随后否决,“官官相护,皆不过面上一层纱子,不肯责骂过去。”便是责骂了,都不如自己亲口说出去的爽快,莫不然自己在一侧握紧拳头暗自使劲,反而难耐。
禾青含糊的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逡了四周一眼,而后自主的研墨,“四爷是何时知晓,弘昰这孩子要出去的?”
“这孩子眼里都野,你不晓得?”雍正睨了禾青一眼。
禾青不甚情愿应了,略有些焦躁,“怪道四爷忙不迭的让我一心料理果新,原是在这处等着呢。”
雍正满是笑意的看着禾青后知后觉,反手拿了请安的折子,闲暇着看,“养孩子又不是养一辈子,等果新养够了又有孙子。保准养到你烦了,就是。”
禾青手一顿,“不养了。”
养孩子那是投缘,是情分。是血脉。又不是为了养家糊口饲养的鸡鸭一同,拿到银子就欢喜的能耐,也太眼皮子浅了。想此,禾青颇为不善的瞧着雍正,“合着四爷就欺负我,拿着我这辛勤料理的孩子拿出去替你赚来风风光光的名声?”
“爷风光了,你还不风光?”雍正不敢苟同的瞥了禾青一眼。
话是这么说,禾青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一时瞧不过雍正怡然自得的模样,有些钻死脑筋了。禾青懊悔的抚着额头,总觉得心头说不出的糟乱。
雍正把笔放下,反手在案桌上敲了敲,“园里更清净,你向来也喜欢,过几日你陪爷去吧。”
“岂不是麻烦?”禾青当即断言,毕竟雍正不必圣祖,事事节俭简洁,连着宫中嫔妃日常吃用都顺着紧了一些,不必原来那样余的四处铺张。何况去了园子,上朝面见大臣,又是一番安排和功夫。
只是,圣祖原就是这一面的熟手,许多事情的章程早已刻下成形,雍正轻笑,“不是舟车劳顿下江南,上蒙古,便是轻巧的。”
禾青说不出的松快,点点头,“也好。园里春意盎然,内务府的人精心伺候,若是搁置当真是可惜了。”
“皇后在宫中掌管,此行就我二人吧。”雍正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