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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冬平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的眼泪就要下来了,他很确定很确定对面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他的好朋友,他认识了很久,可以为了他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徐末。
他印象中的徐末是善良的温和的,甚至有些温吞的,但是他很聪明,乐于助人,又很容易满足,即便是遭遇到不好的事也能积极开朗地面对。
就是这样一个人,生生地被变成了毫无感情的野兽。
郎冬平不知道他遭遇到了什么,但那一定是自己绝对无法承担,也不敢听到的。
作为郎鹰的儿子,作为这家研究所的编外员工,他也亲眼看过他们对那些自愿充当实验体的人做的实验过程,有时候为了获得一组数据,必须反复的不间断的在人身上实验,其中最残忍的莫过于大脑的实验。
那种实验他没有参与,只是听说过,听说对待小白鼠,是将脑壳掀开,用电流直接刺激小白鼠的大脑,来观察它的反应。
郎冬平打了个冷颤,他不敢去想,如果是人遭遇到了这些,会变成什么样,那是活生生人啊,是他们的同类,不是动物。
人类的残忍,从来都是没有底线的。
他怔然地看着对面不会眨眼,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人,那张熟悉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点熟悉的表情了,并且也已经不认识他了。这,大概已经不是徐末了。
可无论如何,徐末都还是他的朋友,他带回过家,跟家里的每个人都隆重地介绍过的朋友。
郎鹰竟然敢。
他抬不起手擦眼泪,只能让眼泪顺着侧脸沾湿了耳鬓的头发。
他突然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住身边一直撑着隔帘的护士。
“扶我起来。”
护士被他凶狠的表情看的有些惊吓,一时间竟然愣愣地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
郎冬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同意他们打麻药,否则这会就不是只有脑袋可以动了,他想将徐末拉起来,想带他离开,想质问他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他现在只有一张嘴可以动弹。
“拉开帘子。”将全身的力量都靠在护士身上,他偏过头又道。
护士已经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做法不对,想将他放回床上又不太敢,因为郎冬平的表情实在是太狰狞了,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让她有些害怕。
“如果你还想保住这份工作,就听我的话,否则,我让你也感染病毒试试,那一定比丢了工作更舒服。”
“对不起。”护士低头,默默地伸手为他拉开了一些帘子。
然后郎冬平得以凑近了对面的人。
“徐末,我是郎冬平。”他盯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说道。
徐末眨了眨眼,郎冬平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是在哪里听过呢。
这时候耳边的女声提醒了他,这就是他的好朋友,他出去之后,应该要见一面的好朋友。不过他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于是他试图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向他表达一下友好,可是他忘记了该怎么笑,只是露出了一个更狰狞的表情。
他张开嘴一字一顿的道:“为什么,哭。”
他的声音很低很嘶哑,发音犹如稚童一样有些含混,就像个初学者一样掌控不住自己的嗓子。
郎冬平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他喃喃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不该他道歉,可是他却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他造成的一样。
这会医生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护士口中的高医生已经开始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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