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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掉。
此时还没有人提起“抚”这个办法,抚是迫不得已,要说帝国的统治者是皇帝和士大夫们,不管是皇帝或是士大夫,最为敌视和最警惕的无非是“流贼”。
北有和记,东有东虏,都是难以解决的强敌。
内部再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则大明危矣。
这个认识在场的人均有,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阁中只有呼吸声,这些戴着三山帽,持铜拂尘,穿大红袍或蟒服的太监们也都是无计可施,紧张的情绪难以避免,只有在大殿一角摆放的铜自鸣钟不为外事所动,钟摆不紧不慢的摆动着,发出嗒嗒的声响。
“着督臣杨鹤要持重小心,用兵须谨慎些。地方上要小心在意,不可再有大股流民起事杀官的事,毋要小心,要小心,小心!”
天启连续说了几个小心,年轻的脸庞上泛起一股潮红,人也忍不住咳喘起来。
殿中的太监们都忙乱起来,有人替皇帝捶背,有人赶紧去端茶水上来,天启喝了一口之后,才十分疲惫的道:“尔等都去忙正事去吧,多事之秋,凡事要持重小心,不要再多生无谓事端。”
魏忠贤脸微微一红,知道是皇帝对蓟镇之事犹有不满。
虎头蛇尾,思虑不周,京师蓟镇一带骚然,被和记用火炮轰击的关门上碎石崩云,最终还得开关叫和记的车队进出,这事简直窝囊透了。
皇帝不满在所难免,好在对付和记是朝廷的既定方针,魏忠贤的举措也可以视为一次试探,而且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皇帝只是偶尔会敲打一下,并不会太在意。
但这事如同一根刺,肯定会深深扎在皇帝心里,一旦再出错漏,皇帝想起此事,多少会有坏事的可能。
魏忠贤心里也深深后悔,并且将出主意的那几个算是恨上了。
众人仓皇而出,皇帝的身体经过去年夏秋时的保养已经好了许多,但过了一个寒冬,由于天启是肺部的毛病,冬天空气寒冷凛洌,室内又要生着炭火,对肺病病人相当不利,到春天时就又有明显的症候。
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很难生出什么绝症。在民间是体力透支,饥荒带来的饥饿,或是疫病,伤寒,这些是要命的症候。
对贵人们来说,时疫伤寒一般找不到他们,死于饥饿带来的营养不良当然更不可能。更多的贵人死于肺结核,在这个时代,这是没有办法医治的绝症,只能缓解症候,哪怕是贵为天子,也是无计可施。
魏忠贤怀着沉重的心事从乾清宫走出来,和记是最严重的威胁,表面上还算安份,在草原上不声不响的也没再闹出什么动静来。众人只知道和记在草原上分郡,把原本的那些部落打散了重新编组安置,设立郡县来统治。
大明朝堂上的人也不蠢,和记编成郡县,也没有大的反弹,说明其在草原上的统治相当稳固。
出宫的时候,魏忠贤和信王在西华门道左相逢。
魏忠贤看到信王的时候,脑子里就是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待看到穿着大红袍服,肩膀和胸口都以金丝绣龙,头戴翼善冠的信王走到近前时候,魏忠贤才猛然惊醒过来。
眼见信王一脸焦急,神色不好的样子,魏忠贤见礼之后问道:“王爷似有急事?”
“无事。”信王勉强笑了笑,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无事奴婢就告退了。”
“好,魏公公且去忙。”信王很客气,尖尖的下巴略点了点,送着魏忠贤离开。
信王其实有要紧大事,近日对张瀚动手的事,他不是主事人,但这事已经有不少人告诉他了,在入宫前,信王就希望能听到好消息,张瀚这个首恶伏诛,和记大乱,大明最深层的威胁已经被解决。
但在入宫前,有人拦住信王大轿,将王二起义之事告诉了他。
现在信王知道对张瀚与和记的事必定要停一段时间了,他有些着急,但更多的是羞恼。上一次蓟镇之事,皇帝主要是责怪魏忠贤,但也很可能会怪罪到他头上。
几个谋主,还有出头露面的人,都是在信王的居中协调下合力发动,魏忠贤都被蒙在鼓里。信王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一步步就走到这样的地步。
如果这事败露,他这个亲王擅自干涉国政大事,并且捅出了大漏子,如果皇帝一怒之下,对他进行斥责,甚至令他之国,这个后果都是信王承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