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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都愿意。她是我的朋友,无论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哪怕这事情是我所不喜欢的。
梅姨和姬桃跨进了院子,我也跟了进去。她们在院子里的四个角上,都叫了一会儿,然后从灶房进去,朝着灶房的水缸口叫,又揭开锅盖,朝着铁锅叫,又在灶台上烧火的灶火门上叫,最后走出厨房,又在除了勺子躺着的那个屋子之外的各个屋子里各叫了一次,而且每次都要在门槛上一进一出地跨着脚,大声叫魂,大声回应,我也跟着回应。
最后,终于到了勺子所在的那个屋子门口。梅姨在屋子门口喊:“谷长勺,回来!”
姬桃回应“回来了”,我也跟着回应,然后,在屋子里的凤婆,也口齿不清地大声回应:“回来了!”
梅姨像在大门口和别的屋子一样,左脚跨在门槛外,右脚在门槛内,大声叫魂,我、姬桃和凤婆,一个个回应,然后梅姨跨进了屋子。到了屋子,她将肩膀上搭着的勺子衣服拿下来,放在勺子的头顶,大声叫魂,我们继续回应。在勺子头顶连续叫了三声之后,梅姨说:“好了。叫魂顺利结束了。明天一大早,她就会醒来了。醒来之后,让她把衣服里那些红枣都吃了,吃完之后,魂就彻底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梅姨坐在一把竹椅上休息,姬桃给端了茶,她一边喝着,一边说:“可累死梅姨了,梅姨也老了,叫了这么多年魂,快叫不动了!”
姬桃说:“梅姨还很年轻呢!”
我赶紧说:“梅姨看着真年轻,都不敢称你梅姨,还是叫你梅姐吧!”
梅姨听我们这么说,显得非常开心,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说前天给谁家叫过魂,昨天给谁家叫过魂,说是吃药都不管用,叫了魂,很快就好了。我不是很相信她,总觉得她说话喜欢夸张,但她帮了我们,我也只好顺着她的话,附和着。梅姨突然说:“看这小伙子,还有这生病的姑娘,不像是本地人,你们来牛头岭干嘛呀?牛头岭可可是个危险的地方哟!”
我还没说话,姬桃赶紧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那女孩,叫勺子,他叫范棱。”
说着,姬桃指了指我,梅姨看着我,开心地笑着,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笑什么,或者只是她的一种习惯。姬桃接着说:“我们一起过浊水河,一不小心,勺子让河里飘着的死人头给咬了一口。”
梅姨说:“哎呀!你们太不小心了,那死人头,怨气都很重,这勺子姑娘,一定是中了怨气,怨魂把她的魂给勾走了,辛亏叫魂及时,要是再晚点,怎么叫,魂也回不来了。”
我们再次感谢梅姨。我想要去我的包里掏出点钞票给梅姨,但又不敢造次,我的包里装了一点钞票,是出来时以防不时之需的。姬桃出了屋子,一会儿进来时,抱着一个大框,框里是她采的草药,草药已经晒干了。姬桃说:“梅姨,拿点草药吧,你那里的草药不多了吧?”
梅姨惊喜地说:“哎呀!这都是好药啊!怎么好意思呢?”
嘴里虽然说着,但还是挑了很多看起来不错的草药,姬桃用细麻绳给捆好了。凤婆说:“这都是桃子一点点采回来的,都是好药,能卖好多钱呢!”
梅姨笑了笑,打算走,已经站起来了,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姬桃和凤婆说:“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个山槐又回来了。”
我大惊,凤婆不是说山槐死了嘛,怎么又“回来了”?姬桃也惊讶地说:“我奶奶说,山槐早就死了……”
梅姨诡秘地一笑,说:“你们可不知道吧,山槐那不是死,而是……”
她故作深沉,装成一副高深的样子,等着我们问她。姬桃果然上了她的当,迫不及待地问:“而是什么?”
梅姨又坐到了椅子上,将药材放在一边,身子靠近我和姬桃。凤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床上,一会儿摸摸勺子的额头,一会儿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梅姨知道凤婆不感兴趣,靠近我和姬桃,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蛇蜕皮和冬眠吧?山槐那状况,我说不上来叫什么,但就和蛇差不多。”
我惊讶地说:“你的意思是,他重生了?”
梅姨欣喜地说:“哎呀!这小伙子有学问,就是重生,就是重生。就像是睡了许久许久,然后蜕了一层皮,变成了一个新的人。不过,这个新的人,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变得更厉害了。”
姬桃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梅姨自得地一笑,说:“他亲口说的。”
顿了顿,看我们一副期待的样子,她又说:
“昨天,我在牛头岭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