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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首的模样,整个人都吓坏了,机械地去看简逸雅,对上一张面无血色震惊望着他的脸。
古尧嘴唇张合了好几次却未能成功的发出声音,只是茫然地看着崔氏。
崔氏狠了狠心肠继续道,“你看,她自己都不信,她都以为你是喜欢她呢。”说到这里崔氏都有些同情简逸雅了。
“可怜你阿爹阿娘都是明白人,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糊涂东西。连最基本的事理都不明白,你见过哪一个正经郎君会用你那种方式去可怜同情一个小娘子,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自以为自己是在帮人,可事实上呢你是在害人。你以为你是在帮简逸雅,你错了,你害了她,她原本可以好好的在我府上金尊玉贵平平安安的长大,但是现在我不愿意了,我不敢继续收留她,她今天可以和你私会,我不知道她明天会做什么。这是你害的,你造的孽!”
古尧瘫坐在地上,“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只是……
古尧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他只是觉得简逸雅可怜,忍不住要为她做些什么,怎么会成了曾外祖母说的那样了,急慌慌道,“老祖宗,您不能这样,这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你不要怪阿雅,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是,你当然错了,错的最大的就是你,但是你以为她就没有错了吗?你有逼着她和你碰面吗?如果只是你一厢情愿,她能守住。我不只会继续留着她还会好好待她,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样的人有多难能可贵!我怎么会不喜欢。
可是她呢,你一靠近,她就巴巴地靠过来了,还配合你把丫鬟甩开,她想干嘛!要没见不得人的心思何必如此。”
崔氏逼视简逸雅,目光锐利似乎能够直指人心,“我且问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和阿尧见面属于无礼吗?你去见他你图的是什么?想先斩后奏吗?”
简逸雅哭着摇头,她知道他们身份悬殊,可是她又贪恋古尧带给他的温暖,这两个想法在她脑海里拉锯,几乎要把她硬生生撕成两个人。然后她就看见了黄七娘,黄七娘能够肆无忌惮的羞辱她,不就是欺负她无依无靠,那一刻天平倾斜,她鬼使神差的跟着古尧走了。
古尧关心她受委屈了,古尧给她金瓜子金叶子让她打点下人,古尧说他会找机会回来看她……没人能知道那一刻她心里有多甜,比吃了一罐子饴糖还甜。也没人知道那时候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她会努力学习功课,她会好好和李氏诸人相处,她会竭尽全力让自己配得上他。可笑的是她居然把古尧的可怜当做喜爱,“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若简逸雅竭力否认,崔氏只会更生气,既然人知错了,崔氏也不会对一个半大小娘子穷追不舍,崔氏平静道,“你别嫌我老婆子说的话难听,人贵在自知自尊自爱,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就不能歪了。你去准备下,我送你回程家。”当初接过来的时候对话说的是小住一段日子,崔氏本意是想把人养到出阁,人老成精到底留了一手没明说,也是给自己留个退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出了这种事那就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至于程弘博知道所发生的事情后肯不肯继续收留,那是他的事情。
简逸雅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崔氏,嘴唇张张阖阖。
今天古尧受到的震撼不可谓不小,整个人还处在混乱之中,闻言下意识道,"不能送回去,程家一个人都没有,她一个女孩子住在那里怎么成?老祖宗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吗,不要送她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罚我吧!怎么罚都可以。”古尧伏在地上,重重的磕头求饶。
简逸雅侧眸看他,慢慢地眼底弥漫了一层雾。
崔氏看着他发红的额头,淡淡道,“你再求情,我就把她送回她母亲那。”
古尧霎时噤声,噤若寒蝉的看着崔氏。简逸雅和他说过,她母亲懦弱,继父冷漠,继父所出的儿女刻薄,当年她没少被欺负。
崔氏淡淡看简逸雅一眼,道,“你退下吧!”
简逸雅低下了头慢慢地离开,让人看不出神情。
古尧失魂落魄的看着她站起来,看着她弓背后退,看着她转过身直到身影消失,久久回不过神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只是想帮她。
崔氏冷眼看他,“明知不能为而为之,是之为罪;明之不可为而为之,是之为蠢;你不用为简逸雅觉得可怜,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怕不响,你有错,难道她就全然无辜了。既然做了这种事就该承受后果,我对她已经够心慈手软,现在就该轮到你了。”
古尧直愣愣地看着崔氏。
崔氏看向顾夫人,“他虽不姓李,却是我嫡亲的曾外孙子,老婆子我今天就越举管教他一下。”
顾夫人求之不得,“您都是为了他好,孙媳妇心里都明白。”
眼看着素来端庄优雅的顾夫人生生苍老了五岁的模样,崔氏叹了一口气,复对古尧厉声道,“整件事儿,最错的就是你,连能不能为,可不可为都分不清楚,三岁小儿都比你明白规矩,你这么些年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我看也不必送你去军营,你这幅模样去了没得惹祸。”崔氏捻了捻手珠,下了决定,“不叫你吃痛,你不长记性,回去让你爹赏你二十板子。”
顾夫人顾不得心疼儿子,也实在是被气狠了,连连点头,自己夫君是个暴脾气,下手轻不了,以前她一是没重视二是舍不得,遂一直没叫古神知道儿子的毛病,眼下是不能再瞒了,不给儿子掰正了,谁知道他会闯出什么大祸来。
古尧下意识的缩了缩却没求饶。
“编个由头给他送庄子上去,再派几个明理知轻重的老人日日夜夜与他说这些个人□□理,也将那坊间的事儿告诉他,好叫他明白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不能做,做了会有什么后果。还有他那两个小厮连同家人全部给我卖到矿上去。”
崔氏话音刚落,古尧睁大了眼睛盯着崔氏,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话,“老祖宗,这都是我的错,他们伺候我,哪里敢不听我的,求您不要卖了他们。”
崔氏淡淡道,“他们是你的奴婢听你的,这是本份。可谁叫主子下的命令是错的呢,他们跟着做了错事,你得受罚,他们更逃不过只会更重,这就是做奴婢的命,怪只怪命不好没跟对主子。你要是真心疼怜惜他们,以后做事前就好好想清楚明白了。”
古尧求情的话就这么梗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简逸雅和古尧的事,崔氏并没有瞒着几个小的,多有教育意义值得警醒的实例,崔氏将曾孙辈招到跟前一五一十将经过尽数告之。
李昭心绪复杂,没想到古尧和简逸雅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得知崔氏对两人的处置,她觉得古尧和简逸雅得到的惩罚都不为过,古尧反倒是落得轻了,可谁叫他投胎好呢。唯独为古尧的小厮的家人可怜,就是跟着简逸雅的两个丫鬟也没落得好,不过她们没有参与其中,崔氏以伺候不力将她们罚到了庄子上,一夕之间从府上的一等丫鬟落到庄子上做体力活的丫鬟,这就是做人奴婢的命,生死荣辱都系在主子身上。
这时候李昭才深刻意识到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曾是一个大家族的宗妇,平日里慈悲和善那是因为没必要露出霹雳手。
没几天简逸雅就离了府,简逸雅离开的原因并不体面,遂那日并没有什么送行宴,冷冷清清。
擷汎苑里属于她的衣物首饰和李府诸人之前送的东西,崔氏开口都悉数让她带走,想着这一别怕是再难相见,李昭送了些实用的金银过去。李昭私以为离了府,简逸雅的日子并不容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有虽没有明说她为什么离开,但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之人,瞧着李府疏远了简逸雅,未必没有些不好的流言出来。
可这能怪谁,这件事中,简逸雅并非全然无辜。她自己不踏出那一步,就落不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