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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独食风雨
是倪亚,他在靠窗的墙角处站着。这个脏东西从哪儿进来的?是从窗子吗?窗子也没开呀。
“你是咋进来的?”
“你进来我就进来了。”
从门?我打开门,他就闪身进来了?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我把门打开,对他说,“你出去!”
非常严肃、严厉,不容他分辩。
“我不。”他说,“出去,我上哪儿去?我睡在大街上不成?”
“我管你睡在什么地方,关我什么事?”
“你快把门关上吧,一会儿又进来几个,你家没地方睡了,咋整?”
他说的真是那么回事,别赶走了一个进来仨儿,那就坏了。
我赶忙又把门关上了。
我回身坐在沙发上,瞪着倪亚喘着粗气。
倪亚从墙角处走出来,但他不敢离我太近,怕我抬手打他。
倪亚绕哄着身子,躲着我,坐在单人沙发的后边。他坐在什么上了?啊,可能是坐在一只小凳子上。
我家有两个折叠凳,脚儿是铁皮卷的,凳面是蓝色几何花纹的那种。
他一定是坐在那上边了。
“你听谁说的——你知道我刚才接了谁的电话——就说是我爸的情人?”
“安主任是不是?‘安答应’——这是园林处尽人皆知的!”
这家伙真恶心,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往出说!
我周围找东西要甩过去打他,但是,没有合适的东西。
“别别,别,哥,别生气。”
头一次有个男的,管我叫哥,头一次有个男的对我服软让我别生气。我的气立马就消了一大半。
再说,倪亚讲的也确是实情。
安主任叫安凌颜,和电视剧《甄嬛传》里边的安凌容安答应,只差一个字。所以,人们背地里就叫她安答应。她这个“答应”当然是针对我爸说的。
我在单位里也听人这么窃窃地称呼她,原来以为,说她是个应声虫,我爸让她干啥,她就干啥呢。办公室主任吗?处长让你干啥你可不就得干啥咋地?后来觉得不仅仅如此,就象刚才倪亚说的,安凌颜是我爸的情人。
要是那样的话,听人话里话外带出来的,她这个情人,是个老情人了。她刚毕业分到园林管理处的时候,就和我爸“情”上了,一直保持到现在。
这时候门铃响,我打开对讲机,一问,才知是安主任来了,我就把楼门打开了。想一想,又把屋门打开了。
把屋门敞着,迎着安主任。又一想,走下去迎她。
人家这叫啥?这叫知道你家出事了,慰问来了,你不恭敬一点儿?
我家在三楼,我走出去就听到有人走上来的声音,我赶紧走下去迎接。
在三楼的平台上迎到安主任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看上去,安主任哭过,那女孩儿也哭过。眼泡又红又肿,哭得很厉害。
这女孩儿大概是安主任的女儿,那就显而易见了,我爸经常和这小女孩呆在一起,两人都有感情了,一听我爸出事了,悲从中来,眼泪就止不住了。并且,象我一样,哭出声来。
安主任走到平台上,刚想和我说什么,眼泪就止不住涌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个手帕,赶紧去堵泪水,然后把着小女孩的肩头向我这边推,说,“师绿呀,这是你干大的儿子,你干红哥哥。”
叫师绿的小女孩儿怯怯地看我一眼,猫一般地说,“干红哥哥。”说着,眼泪止不住了,上前一下子抱住了我,伏在我的肩头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脸上有哪个地方象我爸吗?她这么一哭,我也忍不住了,也跟着哭起来。
哭着时候,我心里想,这小女孩没准是我爸的种,她的鼻眼,活脱脱的,真象我爸。我没准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相拥而哭呢。
她叫啥?叫“师绿”?我叫“干红。”
她妈后来嫁了一个男人姓“师”,她讲不了也要跟着姓“师”,和我姓“干”相对应,但是,我叫一个“红”字,她叫个“绿”,这显然是她妈有意为之的。要不,叫“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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