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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锦春风雨
想通了这些,叶锦卿慢慢地闭上了眼,似要清空自己的杂念,她努力回忆着叶清远平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她伸出手,拂过那排笔架,手自然地停在一支毛笔上。那支毛笔的杆子尤为光滑,原本棕黄色的笔尖因长年累月的墨汁浸染,已经晕上了墨汁的黑色,是爹爹最爱用得狼毫。
又信手从一旁的镇纸下抽出一张纸铺在桌上,撩起袖口,磨墨。拿起毛笔,细巧的皓腕略一侧,笔尖触到墨汁后变成了墨黑色。叶锦卿略一思索,就提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看着这一气呵成的‘宁静致远’这四个字,叶锦卿也是微微晃神。
叶锦卿又从书桌的一旁抽出几张叶清远练过的字来,将两张字放在一起。想来,即使沈璃在这里也难以辨出哪张是出自叶锦卿之手。
叶锦卿看着那张自己写的字,她知自己的字一向有叶清远的风骨,可是字中那悠远的境界却是一直不得其道。今天,这意外之下写出的字里,那一直欠缺的境界竟然被补全了,乍看之下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哪幅字是自己写的。可是深究下来,自己写的字那韵味终究还是欠了几分。
叶锦卿又提笔写了几个字,可是那缺的几分神韵仍旧难以补上。便也不再勉强,将毛笔放入洗笔池,轻轻晃动。看着毛笔入水后,笔尖的墨汁荡漾开去,丝丝缕缕地浸到水中,刚刚有些心浮气躁的心又慢慢平静下了。
将纸笔收好,叶锦卿又慢慢踱步到小窗边的矮榻边。矮榻上的小几上还摆着她和爹爹临走时下的棋。叶锦卿坐在小蒲团上,看着那副未下完的棋局。只是这次她却是坐在叶清远坐的位子的。只见她将手往旁边的棋盒一伸,玲珑指间多了一个如墨的黑子。黑色的棋子夹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只见,更衬得叶锦卿的肤色温润如玉。
啪,清脆的落子声在寂静的书房陡然响起。黑子刚一落下,叶锦卿又用左手执了白棋落子。随着连绵的落子声,叶锦卿就这样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可细看却能发现她落白子的速度比落黑子的速度快了不少。
叶锦卿落白子时随心而动,而落黑子时更多的是在仿着叶清远平时的棋路。就好似她仍在与叶清远对弈一般。这说起来虽不易,可是叶锦卿平时常和叶清远对弈,又趁着刚刚指间写字时领悟到的心境。虽磕磕绊绊,却还是一路将棋局下了下去。
叶锦卿捏着白子,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可这枚棋她怎么落子都不能破了那黑子来势汹汹的必杀之局。
时间又一点点过去,叶锦卿的额头和鼻尖都铺上了一层薄汗。而那执着白子的左手因举着太久的时间,已不受控制的微晃。叶锦卿不自觉地咬着唇,执拗的不肯放下那颗棋。
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叶锦卿对自己说着。她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棋局,黑白分明的棋盘又从她的瞳仁中印出。
忽的,那印着棋局的瞳仁轻晃。砰,啪,那个白子终是从她手中滑落,划过棋盘,又摔落到地上。一阵急促的玉环相扣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只见本是坐着的叶锦卿已经站在矮榻上。
站起后,那棋局看的更分明了,那被黑子重重包围的白子竟隐隐约约有了字形。叶锦卿从矮榻上跳下,顾不得地凉,鞋子也不套上,就这样三步两跳的来到桌前。
随手从笔筒中拿出一只笔,随意蘸上墨汁,扯了一张纸,便画了起来。叶锦卿凭着对刚刚下的棋局的印象,在纸上画着。开始的笔势如作画一般,可慢慢笔风渐改,竟有了行书的影子。
将最后一笔补上后,叶锦卿看着出现在纸上的那个字。“玄”叶锦卿不自觉地念道。
方才她在思索那颗白子该如何落下时,脑中忽的想到在这棋局中黑子一共出现了四次杀招。而当她仔细回忆每次黑子暗藏的杀招时,那被她刻意忽略的白子棋路就格外清晰。也就在那时她才发现那四次的白子格局与行书的笔画很是接近。她就大胆猜测,那些白子的格局或能拼合起来变成一个字。
由于叶锦卿并没有能将棋局补完,对于第五次白子的格局她也就模糊的有点想法。所以在尝试了好几个字后,方才出现了纸上的这个玄字。
写完字后,叶锦卿也管不了这个字的含义。随意将书桌与棋盘收了下便推开了书房的门。五儿听见开门的声音,循声望去,却是被叶锦卿的样子唬了一跳。
今早叶锦卿穿的是她一向喜爱的烟青色,这颜色虽好看却也易脏。但叶锦卿每次穿,到了傍晚脱下时也还是如清晨刚拿出时一样干净。可今天才一个上午,叶锦卿的袖间与胸前就沾上了大片墨汁,就连一向白净得小脸上隐约有几道墨痕。
“小姐。”五儿不由地拔高了声音唤到。
叶锦卿却立即用手捂住耳朵,撅起嘴巴不满道:“五儿,你吵的我脑袋疼。”说完,还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五儿被自己小姐堵的说不出话,只好道:“我的好小姐,那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了吧,夫人要是看见你这幅样子,那可就不好了。”见五儿识趣地没有碎碎念,更怕被自家娘亲看着这幅样子而念叨,就乖乖地回房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