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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了一眼,并不准备多管闲事,只是与黄盈又往街道里头让了一些,道路两旁仅余的百姓们一见这马跳过来,都疯狂的尖叫着往两边躲,深怕一不小心就被这马车撞上,到时吃了苦头。正在这时,那马车厢里头一个童音尖叫了一声,接着车厢里头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裳的身影滚落了出来,原本拉车的中年人一见这情景,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原本手就已经受了伤,这下子一受惊吓之下,更不是那发疯马匹的对手,况且他好像也没有要继续拉扯住缰绳的意思,反倒是脸孔扭曲了一下,双手要去拉扯住那掉落出来的人影。
正在此时,那马少了赶车人的牵制,更显野性,两只前足一下子立了起来,竟是掉转头往马车处撞了过来,那中年人出因为这马撞过来的惯性,身子一歪,双手竟然没将那掉落出马车的小儿给接住,反倒是那马冲了过来,前蹄高扬,鼻孔间喷着响亮的粗气,高高停在了那小儿的身体上方!
马车帘子一下子被人掀了开来,露出一个约摸十岁左右少年的面容来,此时这面容骇然,眼神却是坚毅,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的危及情况下,并没有要躲在一旁的意思,反倒是要往马车下冲,幸亏后头一个穿着灰裳的小童给他死命扯住,才让他的动作没有得逞!
千钧一发之际,嬴政与黄盈准备躲到一旁避过这场事故,只是他的眼睛在到掉落下来的孩童时,当下改变了主意!这小童穿着墨绿色深衣,滚边是赤色,此时秦时人穿衣裳以颜色区别地位,一般庶人百姓大多只能穿白灰二色,地位稍高的穿青蓝色,唯有当朝官员,才能穿赤紫色,按照品级来说,三品以上大员才能穿绿色!这马车里坐着的人能穿墨绿色的衣裳,足以见他身份不低!最少也是三品以上官员家属,嬴政此时正愁找不到机会回宫,这会儿眼着时机送上门来,又哪里有可能错过!
原本准备往后躺的身形突然间顿了顿,他眼里露出狠戾之色,一下子朝那马蹄下冲了过去!
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小童估计是受了惊吓,没有尖叫出声,不过脸孔已经有些扭曲,眼眸里只到嬴政冲过来的身影,当下有些不敢置信。那马车上的少年咬住嘴唇,马蹄狠狠落了下来,踩在嬴政早已经捧成拳紧握的双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嬴政只觉得双腕传来一阵剧痛,后背冷汗一下子就沁了出来,不过他身材却是强壮,这几年身体并没有白锻炼,再加上聂元认为他身材孔武有力,只适合练外家功夫,因此对他的锻炼大多都着重于力道与刚猛上面,多年捆绑青铜锻炼的生活,让他下盘极稳,这会儿虽然被马踩到,他脚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又接着站稳了!嬴政骨子里有一种狠辣,这样的狠不止是对别人,同样也有对自己的,再者他打定主意要从这孩童身上回宫,已经受了伤一回,自然不可能就此不管,更何况此时马匹狂躁,他要是就这么撒手放弃,估计二人都得丧生马蹄之下!
一想到这儿,嬴政干脆一做二不休,眼角赤红,强忍着手腕的剧烈疼痛,嘴里狠狠大喝了一声:“去死!”双手朝马推了过去!
那马匹本来前蹄高扬,两只后肢站立就不稳当,嬴政用尽全身力气之下,竟然被他推了开来,扬头嘶鸣了一声,打着响气还要往上冲。嬴政双手手背鲜血淋淋,却是抽出腰后长剑,眼里凶光大盛,狠狠朝这马头迎面劈了过去!邛胥这柄短剑古古怪怪,不像是青铜所铸,不过却是十分锋利,嬴政用尽浑身力气,狠狠斩下,当下那马头就被劈开一道口子鲜血一下子浸了出来,温热的血液淋了嬴政满头,他眼睛却也没闭一下,那马受伤吃疼更显狂燥,又狠狠瞧准了脖子抹了过去!
带着浓郁腥味儿的鲜血涌进眼睛里头,那马匹长长的嘶鸣了一声,才渐渐往后头躺了下去。
“好!”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声!此时人崇尚武力,并以游侠为荣,嬴政年纪不大,可是刚刚的钢猛武勇与胆量却是深入人心,自然赢得了满堂赞赏。黄盈的脸色煞白,见到嬴政脱险,才捂住嘴唇,没有尖叫出声来。
那小童的家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原本脸色青惨的中年车夫赶紧涌了过来,车上那掀起的帘子后半大少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顾身后小厮的阻拦,眼睛里冒着光彩与激动,朝嬴政走了过来,一时间人群激荡,俱都朝出事中央潮水般涌过来。
“郎君,郎君可有事否?”那中年人颤抖着,也不敢去碰那地上的小童一下,深怕他受了重伤,也许是担忧过度,连声音都有些微变了。
“无碍,不过是些轻伤罢,只是惊魂未定而已!”嬴政双手痛彻心扉,不过听这中年车夫问话时,却是转头淡淡朝他说了一句。那中年车夫这才想起救了自己小主子的人正在眼前,当下毫不客气的就跪倒在地冲他狠狠叩了几个响头,每一下都是叩到实处,额头碰地发出嘭嘭的响声,足足叩过三个之后,才抬起头来,满脸激动:“奴家乃蒙氏仆人,今日谢过侠士救我家郎君一命,侠士大恩大德,奴家主子必有重报!”说完,又重重叩了三个响头,也没有起身,只是有些担忧的回头那地上的小郎。
嬴政表情淡然,不过心里却是盘算了开来,三品以上大员,又是蒙氏,这蒙氏并不多见,秦国如今唯有一个较为出名的,也就是大将蒙武而已。想到这儿,嬴政又低头了那躺躺在地上的小童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小事而已,毋须多礼。”
“应该的!”那中年车夫听嬴政这么说,仍旧是感激的冲他行了礼,才转过身那小郎君,这会儿估计是已经回过神来,他已经自地上爬了坐起来,脸色虽然苍白,不过得出来精神尚可,确实像是没受伤的模样,那中年车夫当下松了极大一口气,原本铁青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