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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们也称这样的人是‘贪心不足的公牛’。”克睿莎窃窃笑道。
图拉克故意装傻,假做不知道缘由,要克睿莎加以说明。
克睿莎说:“你见过春天发情期的公牛吗?它们先是互相打斗,直到决出最强壮的一头。而这一头就能获得和母牛们的交配权。可是它爱了一头,又爱另一头,渐渐身体不行了。于是其他的公牛就又开始挑战它,把它打倒。无论再选出哪一头,都逃不过这样的下场。所以我们把同时向好几个女孩子献媚的轻浮男人,叫做‘贪心不足的公牛’。”
克睿莎银铃般的声音,让图拉克听得不觉有些入神。
“你呢?你是这样的男人吗?”
图拉克这才醒觉过来。“不,我才不是这样的男人呢!你们是不是把每个米索美娅来的男人都叫做‘花花公子’?”
“好像是的。”克睿莎老实地承认。“可是你的确偷偷摸摸地跑到我的帐篷外了啊!还引诱我和你说话。”
“呵呵呵呵,花花公子才不会引诱你说话呢!他会骗你和他”
“交欢吗?”
图拉克张大了嘴吞了口凉风——这女孩子刚才还挺纯朴的,怎么一下子又那么大胆起来。难道信图墨吐斯教的女人都是这样的?
帐篷里又是一阵笑声。
“我相信你了,你不是花花公子,否则怎么一下子就哑火了。告诉你,我从十岁起就见过马啊、羊啊的,成双结对地在一起。刚才要是你敢胆大妄为地闯进来,我早就叫守卫来把你骟了,就像我父亲对待那匹发脾气把我颠下地的公马驹子那样。”
图拉克擦了擦额头的汗。不过他知道,今天算是成了一半了。
“知道你过得快活就好。我回去了。”
“不想死想活的了?”
“那是骗你和我说话的。”
一阵衣物唏嗦的声响,克睿莎走到靠近图拉克藏身处的帐篷帆布边。“你很诚实。”图拉克不禁暗笑,他这只是投其所好罢了。“?”,克睿莎犹豫着问:“米索美娅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特克(turk)。”这是小时候一个损友给图拉克起的昵称。
“嗯,特克(turk)。你还会在米索美娅待一段时间吗?”
“是的,我应该会待到雨月底,瓜月初吧。哦,就是6、7月的意思。”
“我们加尔德兹的6月不常下雨”,女孩子有些幽婉地说。停了一会儿,她又说:“特克(turk),你可以常来看我。就像今天这样,和我说说你所走过的地方。不过白天的时候,你千万别靠近我。”
图拉克露出满意的笑脸。“我知道了。克睿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不过只限我们两人的时候。”
“好的,克睿莎,晚安了。”
克睿莎轻轻叹了口气,说:“晚安,特克(turk)。”
图拉克避开巡视的牧人守卫,手脚麻利地逃回村庄外围留给客人的帐篷。阿布被几个年轻人拖到了床上,现在还睡得死死的。图拉克拍松了自己的枕头,另找了个床铺躺下。他又过了一两个时辰才睡着,不过这一晚睡得特别香甜。
到6月中的时候,加尔德兹的所有雄性都不敢抬头直视的‘小公主’克睿莎其实已经有了个秘密情人。不过这一点克睿莎本人没有承认过,图拉克亦没有点破,其他人更无从知晓。让图拉克感到郁闷的是,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激地偷偷眉目传情,也曾在漆黑地夜幕中触碰过女孩子柔弱无骨的小手,他却始终没能突破克睿莎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很担心哪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抚摸克睿莎淡黄色的头发,或是她娇小而坚挺的胸脯。而这也许会成就一桩美事,但更有可能会使他遗憾下半‘身’。
有一夜,图拉克正磨破嘴皮子,劝诱克睿莎放他进屋。克睿莎娇笑着拒绝,却又不让图拉克离开。两人正谈得全身燥热,帐篷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和好几个人谈话的声音。克睿莎立刻禁声,图拉克原本想乘机溜走,回自己床上发泄肝火,却鬼使神差地趴到了草丛里。他听到有人唤了一声‘大首领’,而加尔德兹的大首领只有一位,那就是卡尼卡萨。虽然由远处一眼认出之前就已见过的卡尼卡萨,图拉克发现卡尼卡萨今天还陪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后面更跟随着三、四个体格魁梧、腰胯弯刀的战士。这是促使图拉克留下来的原因之一——他很好奇,而好奇能要了猫的命。
图拉克由暗处悄悄向外看。帐篷门前闪动的火把所投射的阴影,不啻于给他加上了另一层保护。卡尼卡萨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个头不高,身体却健壮,背部和手臂上满是虬结的肌肉。长年马背上的生活,使他的腿略有些罗圈。不过要是有人敢嗤笑他这一点缺陷,最好还是先把自己的脑袋卡在胳肢窝里保护好。
“阿姆巴(amuba),欢迎你进入我的帐篷。”
图拉克个性有些散漫,学识的广度上却能轻松超过他的两个哥哥。他知道阿姆巴(amuba)并不是某个人的名字,而是对阿葛赅血盟某些高级祭司、氏族首领的称谓。什么人能让卡尼卡萨表现得如此尊敬呢?
带面纱的女子高雅地点了点头。身后的武士恭敬地拉起克睿莎帐篷门上的垂帘,那女子轻盈地走了进去。卡尼卡萨随后跟进,而那几个武士则都留在了外面。
“这是我的女儿克睿莎。”卡尼卡萨向女子介绍说。
“嗯,很不错的姑娘。”女子虽然用帝国通用语,口音里却带着东部大草原的青涩感。
卡尼卡萨很得意地笑了。他说:“克睿莎,这是我最尊贵的客人。你可要替我好好招待哦!”
克睿莎连声答应。带面纱的女子却有些疑惑地问:“她几乎还是个孩子。我们的谈话,她听去有什么好处吗?”
卡尼卡萨回答说:“没关系,我从来什么事都不瞒我这个女儿的。她是百分百大草原上出生的人,能够理解我们所说的话。再者,我对克睿莎一直严加管束,其他人都知道不该靠近她的帐篷。我们在这里谈,最安全不过了。”
“嗯。”那女子还有些犹豫,但也只好客随主便了。“卡尼卡萨,之前信里说的事,你考虑过了吗?”
“是的,我收到您的来信了。事实上,我们等待这封来信已经足足等了二十七年了。”卡尼卡萨百感交集地回答。
带面纱的女子颇有点讽刺地说:“据我所知,你在帝国的头十年还是过得不错的。而且安定下来后还生了个如花朵般鲜艳的女儿,哪里还有工夫想起我们这些老相识呢?”
卡尼卡萨尴尬地说:“阿姆巴(amuba),您就别再羞辱我了。3255年,皇帝?,不,希斯塔斯普斯?尼森哈顿(hystaspesnisenhaddon),他率领虎狼之师入侵我血盟的疆域,想要像他的祖先一样把我们从帕加的领地上赶尽杀绝。您的两个哥哥纳吉巴(nagiba)和达斯马亚(dasmaya)又不争气,对您的求助置之不理。您无奈撤离,却把我们这些人势单力孤地留给了帝国处置。我和其他几个扈玛(huma)商量了一下,觉得与其把自己的脑袋送给希斯塔斯普斯?尼森哈顿(hystaspesnisenhaddon),凭添他的光辉,还不如隐忍下来,等待您的回归。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啊!”
躲在帐篷外的图拉克暗笑——这老狐狸,先是埋怨阿葛赅血盟不厚道,给自己投降敌人的行为开脱;然后又把自己抬举成卧心尝胆的忠臣,一举摆脱那女子的责备。
带面纱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声调低了下来。
“算了,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提了。这么多年,大家都过得不容易。不过现在局势明朗,我也回来了。你是不是愿意再次成为我的扈玛(huma)?”
这下换卡尼卡萨犹豫了。
“这个,您的两个哥哥对此是什么观点?如果没有他们的援助,万一帝国反扑过来,岂不是又回到二十七年前的场景了?”
“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女人冷冷道:“原本草原上疾驰的风,现在已成了草洼里的一滩死水了!怕什么怕。我们的先祖曾与帝国打仗,打输了,退到大草原上休养生息一百年,然后再打回来,可不就打赢啦!?要都像你这般畏首畏尾,与那些帝国的顺民还有什么区别。我担心,你是舍不得帝国的封号和这里的领地罢?”
“我不是这个意思。”卡尼卡萨解释说:“我们身边的这些坛坛罐罐,都是帝国拿来束缚我们的枷锁。把它们打破、丢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那个爵位,简直就是笑话中的笑话,谁都没把它当回事,包括帝国自己。我所担心的是,万一我们与帝国起了冲突,要和先祖一样撤退到草原上去,您的两个哥哥是不是会接纳我们呢?”
带面纱的女子道:“这点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不妨再透露点消息罢!血盟内部也有不少人厌倦了纳吉巴(nagiba)和达斯马亚(dasmaya)的一意孤行,希望我出面整顿局面呢。我知道你与我两个哥哥之间的恩怨。但草原那么大,难道就容不下你和你的部族那一小拨人马了?这二十多年,我一个女人不也在那里活得好好的。”
卡尼卡萨连连称是,却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那女子也不强求,转头问起克睿莎日常生活和手工女织方面的事。卡尼卡萨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便告退离开。克睿莎让出了自己的床。她由衣橱里找出一套薄被和被褥,在帐篷的另一侧打了个地铺。那女子帮了把手,待克睿莎收拾好,就也躺下歇息了。她今天应该赶了很长一段的路。
图拉克静静地等到后半夜。
待帐篷里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悠长,他竟壮起胆子从克睿莎之前替他开的洞里钻了进去。他听到带面纱女子将随身的衣服放在克睿莎的梳妆台上,于是想偷偷翻查一下,看看能否找到表明女子身份的首饰、图章什么的。帐篷里只有门帘缝漏进来的一点月光,他摸索了半天毫无发现,只在女子的腰带上扎破了自己的手。想想还不死心,图拉克索性匍匐到床边,欲偷看女子解除面纱后的相貌。
他这次可是太托大了。刚待他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立刻乖巧地停止一切自主动作,随着匕首的移动慢慢站起身来。那女子用左手掩上了面纱,随即呼唤帐外的护卫进来。原本安静的帐篷,顿时被几个明晃晃松木火把照的亮堂堂的。
“你是谁?小偷吗?”那女子厉声问。“或者是你向对我做什么?”
图拉克见克睿莎刚睡醒有些懵懵懂懂的,只好自己解释说:“我我以为你是克睿莎呢!”
克睿莎这下可听明白了。她羞涩地低叫一声,把头埋到了被子里。
那女子觉得可气加可笑,顺手把匕首丢给了自己高塔一般的守卫。她坐在床边,把图拉克上下打量了一番,诧异地问:“你不是本地人吧!外乡来的旅游客,还是行商的?”
图拉克挺了挺胸脯,装出一幅又畏惧又想装好汉的样子,回答说:“你太小看我了,我是个冒险家。”
帝国本土的人骨架上原本就比帕加长期食用牛羊肉和奶制品的牧人小一号,图拉克又只有十八岁尚未长足。瞧着他那孬样,女子毫不迟疑地给图拉克加上‘喜欢刺激又好逸恶劳的富家公子’的标签,再不把他当回事了。
此时,卡尼卡萨也得到了消息,带着两个随从赶了过来。
带面纱的女子对着主人嘲笑道:“你的篱笆果然严密,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挡此类登徒子的‘偷袭’吧。”
卡尼卡萨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地跑到女儿的身旁,把她从被子里揪了出来,恶狠狠地问:“这家伙是谁?你怎么认识他的?”
克睿莎吓得全身颤抖,哆哆嗦嗦地回答:“他是特克(turk),我也是刚认识他的?。他只是过来给我讲故事的。”
如今再这么说,任谁都不会相信了。女子的护卫和卡尼卡萨的随从,脸上都带着古怪的笑容。那女子也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卡尼卡萨跳到图拉克面前,由下腹部狠狠给了他一拳。图拉克倒吸了一口气,顿时瘫软到地上。
“给我打断他的狗腿,丢到野地里喂狼。”卡尼卡萨大喊道。
图拉克紧悬着的心,此时放了下来。这样的结果,比起被卡尼卡萨或者那女子发现自己身份已经好上一百倍了。断了两条腿还可以接回来,丢在野地里也还可以爬回来。再说还有阿布呢!虽然不怎么聪明,去草地里救主人的忠心总还是有的。
克睿莎诺诺地要说情,被她父亲的大嗓门给堵了回去。“除了我和我的族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任何一个男人了。”他这么叫道。带面纱的女子倒是说了几句好话:“卡尼卡萨,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不要对你女儿那么苛刻。至于这个男孩子,算了,还是饶他一命罢,免得坏了你的名头。”
杀戮妇孺以及手无寸铁的人,无论在帝国还是在阿葛赅血盟,都是令人鄙视的行为。卡尼卡萨火气虽大,这点暗示还是听得懂的。他恨恨地挥了挥手。他的随从们没理解,询问该怎么处理这‘小子’。
“还能怎样!把他的所有财物都没收,然后赶出我的领地去。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的脸,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最后那句话,是说给图拉克听的。
两个健壮的随从一人架着图拉克的一支手,就要向外走去。一小团黑影突然由帐外冲进来,边跑还一边大叫着:“你们不能伤害他,他可是图拉克王子殿下!”图拉克听到这声喊叫差点当场晕过去,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下完了,完了,完了’。
也就那么巧!——图拉克的仆人阿布发觉这段时间主人夜夜晚归,早就起了怀疑。他早几天偷偷跟在图拉克后面,揭破了他的小秘密。虽然有些担心,但见连续几日没什么异常,阿布也就默默祝福主人的好运气了。可今天睡了大半夜被尿憋醒的时候,阿布发现图拉克还没回来,有点担心,再睡不着了。他轻车熟路地摸到克睿莎的帐篷边,只听见里面一个人大叫:“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阿布救主心切,便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加上了那一嗓子。
整个帐篷静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带面纱的女子向阿布发问:“你是说,这位年轻人是努尔五世的儿子,图拉克?尼森哈顿王子殿下吗?”
图拉克向阿布连连使眼神,被卡尼卡萨的随从在脑袋上重重拍了一掌,痛得眼泪鼻涕直掉,哪里还顾得上向仆人发指示。阿布见这帮‘蛮子’凶狠,越发老实地把图拉克身份交待了出来,还以为这是在救主人的命。
带面纱的女子狐疑地看了卡尼卡萨一眼,意思是‘你之前说得那么慷慨激昂,骨子里别是幻想着要成为努尔五世的亲家罢’。卡尼卡萨慌忙辩解说:“与我无关,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的。”他忽有些不好的预感,掉头问自己的女儿:“这家伙今天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是我们谈话前,还是在此之后?”
克睿莎早吓傻了,连忙回答说是‘之前’。
卡尼卡萨哀鸣道:“那么说,我们所提到的事情,他都听到啦!?”克睿莎眼里含着泪,像母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带面纱的女子也慎重起来,让她自己的护卫把图拉克接手过来。
图拉克在两个高他一头的武士颇带威胁地注视下,坐到那女子顺手替他拉来放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帝国的王子殿下,到加尔德兹来做什么?”
图拉克呼呼地喘着粗气。倒也不完全是在做戏——刚才卡尼卡萨怒气冲天之下打得那一拳,以及阿布这傻瓜带来的精神冲击,让图拉克直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不过他发达的大脑已经快速旋转起来,即将想出摆脱困境的苗剂良方。
“呵呵”,图拉克一边咳嗽一边冷笑。“你不知道皇帝的儿子都要到各地去历练吗?否则今后凭什么挑选出合适的继承人呢!我是最小的儿子,所以被派到帕加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了。”说完,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沫。
那女子的眼睛也是骨碌碌乱转。
“你是被皇帝派来巡查加尔德兹的形势的?”
“我可没那么说。他本来只是让我去帕加靠近米索美娅边界的地方,了解一下近期的税收情况。是我自己厌倦了繁杂的文书工作,溜到加尔德兹来的。”
“你是溜出来的,也就是除了这个仆人,没有人知道你现在的位置啦?”那女子好奇地问。
图拉克苦笑道:“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你以为我是谁?行动如此自由。我是借助我母亲的关系,逼当地的帝国官员放我出来的。这帮官僚不仅给我圈定活动范围,还规定了回去的日子,简直就没把我当正常人看待。嗯?,应该就是近几天了。万一我没如期露面,他们一准会派几百个士兵进来搜索吧。你知道,这是件很伤情调的事,特别在情浓我浓的关键时节。”
那女子对图拉克的解释半信半疑,逻辑上却又找不出任何破绽。她又问冒失闯进来的阿布:“王子殿下所说的话,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她的本意是想由仆人那里验证一下图拉克说法,可阿布的脑子再一条筋,现在也多少琢磨出点道道了。
“我就说不要在这里流连下去了,殿下您就是不听。这下子可好!”他顺着图拉克的说辞埋怨道:“反正您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丢点面子,被一队士兵毕恭毕敬地看护着送回去。帝宫总管出来前就教训过我了,如果这次还容着您胡作非为,一顿责打恐怕是免不了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图拉克心里偷笑。带面纱的女子和卡尼卡萨等人却已信了七八成。卡尼卡萨叫过来自己的随从,咬着耳朵向他吩咐了几句。虽然没听清楚,图拉克却知道他是要安排哨兵,侦查‘子虚乌有’的搜索王子殿下的帝**队去了。
“如此说来,假使我们扣押你,又或者是伤害你,你父亲立刻就知道这与卡尼卡萨脱不了关系啦?”带面纱的女子明眸善睐地瞧着图拉克。听到这话,卡尼卡萨的脸色亦是大变。他心想,阿姆巴(amuba)别是要利用这次的契机逼自己入伙罢?
图拉克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估计我父亲早就忘了还有加尔德兹这回事吧。”卡尼卡萨大怒,不过内心底却知道图拉克所言非虚。“不过帝国的官员们知道我来了附近。如果真得发生你所说的情况,他们应该会联想到克睿莎的父亲。”他向卡尼卡萨微笑着说:“盛名之下,难免因此受累。”
卡尼卡萨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彼此彼此!”想想自己一世英名,如今却要和一个插科打混的毛头小子相提并论,还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带面纱的女子说:“卡尼卡萨,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卡尼卡萨的选择无过两个,要么是放了图拉克,要么扣下他当人质。至于悄悄杀害帝国王子、皇帝的儿子这条路,早就被图拉克刚才说的话给封死了。而且,似乎放了他会是最简单、最彻底的解决之道。
“你要么是个倚仗老爹的权势到处惹事生非的二世祖,要么就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带面纱的女子自顾自地评价图拉克。图拉克心想‘你不妨认为我是前者好了’。带面纱的女子的身子缓缓靠近图拉克,直到遮面的纱巾几乎贴到他的脸上才停下来。图拉克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像是草原上盛开的野花中夹杂着拈压青草的青涩味道。“我觉得你更有可能是后者。”女人轻声说。
图拉克的表情古怪,最后憋出一脸欢喜的样子。“你是在夸我罢!我听明白了。”
带面纱的女子‘哼’了一声,突然由守卫手中拿回了自己的匕首。
“嘶’,刀尖轻松划破图拉克的前襟,露出养尊处优的嫩白皮肤。图拉克刚要反抗,四只虬实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双臂。卡尼卡萨大惊,叫道:“阿姆巴(amuba),现在不能杀他。帝国的驻军离我的营地不足五十里。如果照他所说,他们甚至可能就在我们附近。我的人就算要撤退,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那女子没有理睬,厉声对图拉克道:“说,说出我的名字来,不然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