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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阿兹里斯(azulis)吗?首席事务官罗柯比属下的五等事务官,负责克特里港口的税收的那个芝麻绿豆官。自从无缘无故招惹了安妮塔和图拉克,再加上后来被罗柯比迁罪,他的官运便就此一落千丈了。那些背后讥笑他是替罗柯比敛财的狗的,如今巴不得取而代之。而更多的是落井下石,巴望着能讨好新上任的欧卡雷亚。总算之前在上面积蓄了不少人脉,阿兹里斯又机灵地向罗柯比表了次忠心,最后堪堪保住眼下这等级不高、私底下利益却不少的位置。
好不容易遇上夏日大假,阿兹里斯却不敢学着往年的样子,跟随罗柯比一起去罗西拉岛度假。唯恐自己不在的时间,手下那些善于钻营的撬了他的位置去,阿兹里斯一直守在码头上,一分一毫地替主子收敛合法或非法的收益。作为远赴任职伊姬斯的弥补,帝国向来对派驻海外省的官员以各种名义替自己捞好处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的。否则,还有谁会愿意到这四季不分,天气炎热的沙漠里来为官?不过,由此得到的钱最终多半是流入最高等级的那少数官员的袋袋里。而摊了恶名的低级官员,却只得了那么点残羹冷炙,还要看上司压榨的程度如何。就像现如今,阿兹里斯是一点私心都不敢存了。
这一天,阿兹里斯乘了海港的小船,依照之前的名册对刚入港商船一艘一艘的盘查过去。如果是载了正常的货物的,除了按照帝国政府定的法律收取关税外,照规矩还要一笔额外的入港税。说是为了克特里港的修缮,其实不过是谋钱的手段。若是夹带了私货的,更好说——见面分一半,否则就是直接没收,一拍两散。因为之前图拉克那事,明面上收取好处的路至少暂时是不敢走了。但后者,当然是一点都没断过。若干年的老传统了,在伊姬斯行船海商的都懂这行情。即便是贵为帝国摄政的安妮塔的船,不也修了那么个防水防火的小隔间吗?
一、二、三、四、五......,近三天里进港的一共是八艘船。法卡勒斯海马上就要进入风暴季节了,越来越多的商船停靠进克特里港区。阿兹里斯的活是越来越重了。
小船经过锚区的时候,阿兹里斯走出船舱,看着不远处那艘模样怪异的巨船。登记在比拉莫家族名下的‘坚韧号’,与去年出港的那艘三桅帆船一点没关联。安妮塔派来的管事只说老船沉在西瑟利亚附近的海域了,因此拿新船顶了原来的船籍。阿兹里斯却知道这艘船与图拉克王子有关,甚至可能就是他把他皇帝老子花了大笔国库的钱造的魔法船开出来显摆的。既然惹不起,他便避之唯恐不及了。说实话,那些水手都把它叫做‘黑羽’,阿兹里斯倒觉得很是贴切。哎,这两面纯黑色缎子般闪光的斜帆,怎么看都不吉利啊!近段日子,船上的人员显然增加了不少。有些是历经风雨的海员,也有些是城里锻造武器的工匠。据说图拉克王子的若干随从也上了船,有一个吃住都在上面。
反正这些也不是他这个最低品的小官应该管的。阿兹里斯叹了口气,继续他的巡查之旅。咦!那两艘不是还没获得入港许可吗?怎么慌里慌张地就起锚往里闯了!
“停下!我还没同意呢。”阿兹里斯站在船头挥舞双手,大声喝叫道。他的船上挂着帝国海军的军旗,往日从来没人敢拗了他的话的。没想到今天,两艘船不但没停,反而拉了帆加速往里闯。
“还有没有王法了。”阿兹里斯气的直跺脚。别以为没看见你们的船头标!就算进了港,我也一样收拾你们。他正怄气呢,管船的海军伙长拉了拉他的衣摆。
“大人,我们还是尽快撤回去罢。”
“撤?撤你的头。把船靠过去,逼他们停船。”帝国王子是不敢惹,这么个小军官还敢不听话?
那伙长指了指港外。阿兹里斯不在意地瞄了一眼,脑袋歪了那角度就没转回来过。什么啊!——三十多艘两桅、三桅的船齐刷刷地向港湾的入口开来。阿兹里斯第一个反应是,大买卖来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立刻分辨帆顶的旗帜,只要不是罗柯比自己家的就准备雁过拔毛啦。哦!千万别忘了还有皇家的喷火巨龙的旗。吃一堑长一智。
这旗,黑乎乎的.....,和黑羽的帆有得一拼。到底是哪家的?......阿兹里斯的眼睛突然凸了出来。“海盗!”他惊叫的语调就像是被捏了脖子的鸡一般。转瞬间,他便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边往船舱里钻还边叫:“开回去,快点开回去。进港!”
伙长其实早就下令调头了。他看了看惊慌失措的港务官,不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嘲笑。
还没等阿兹里斯带回消息,码头那侧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伊姬斯地方驻军在克特里有一处瞭望哨,专事侦察港外的情况。瞭望哨建在港口外延,由打入地下的原木为基,海面以上的平台足有10丈多高。见到黑压压袭来的海盗船,哨所上立刻燃起烽烟,并拼命地敲响告警的铜锣。
正在码头和商场间运送货物的奴隶首先丢下沉重的包裹逃跑了。押运的管事和保镖们就是拿鞭子抽都没法把人赶回来。刚才还倨傲地察看船只和货品的商人见势头不妙,拉了妻子或小妾直接向城内跑去。这群逃亡的人在城墙和码头间的商业区掀起一阵恐慌,有的说是海啸,有的说是沙漠游民的劫掠,也有人说是数百艘海盗船的袭击。不管是真是假,人人都知道该以性命为先。一时间拖儿带女,抱着、拖着能够带走的家当,数百人汇聚成一股洪流向城门涌去。
看门的守卫根本没办法拦住这么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拒马,人流就将他们冲散,甚至还被拖带着一起进了城。还算宽阔的道路上塞了太多的人,那些不幸落在外围的,好几个被挤下了路阶,掉落到下面的城区里。濒死的惨叫声让所有人的疯狂,以为灾难就紧跟在后面。场面越发不堪起来。
城里不是没有驻军,人数至少在一千。加上城外海军五百,离城不足十古里的营地还有一千五百,总兵力可以达到三千。然而高级军官多半放假去了,就连原本应该常驻在总督府的奥多里克-埃卢鲁斯都在罗西拉岛。这些士兵分别由四、五十个百夫长管辖着,缺乏掌控全局的指挥官,根本就形成不了战力。
港口里聚集了近五十艘船,其中十艘还是海军的军舰,海盗暂时不敢直接发动正面进攻。不过看到码头及市场的混乱,这群机会主义者立刻猜到往日防御严密的克特里城正处于最脆弱的时期。
港口里聚集了近五十艘船,其中十艘还是海军的军舰,海盗暂时不敢直接发动正面进攻。不过看到码头及市场的混乱,这群机会主义者立刻猜到往日防御严密的克特里城正处于最脆弱的时期。
“那暴发户的消息看来是真的。”这群袭击者的临时指挥舰上,一个全身黝黑的海盗对端坐船头的头领道。
鲁吉(rugi)不是伊姬斯本地的人。他是被奴隶主从遥远的国度带到伊姬斯来变卖的。样子不寻常,身材魁梧,但看来奴颜卑膝的他被卖出后隐忍了一年,随后在某个深夜杀死主人逃了出来。同时遇害的有主人的全家六口,加上仆人、奴隶二十余人。女主人和两个女儿,以及稍有姿色的女仆,共四人遭奸杀。正因如此傲人的‘事迹’,海盗首领阿齐比冈(an)亲自将他收揽于门下,成了他最忠实的走狗、保镖。
阿齐比冈,绰号‘大眼泡’,出身于法卡勒斯海赫赫有名的海盗世家,曾经是最强大也最有号召力的海盗之王。然而随着‘独眼龙’的崛起,目前他的地位颇为尴尬。凭着服从于他的十二艘船,加上一干暴虐成性的手下,自然不至于被对方吃掉,却也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呼风唤雨。暴发户,这是他对拉起红色鹰鹫的‘独眼龙’的评价。‘独眼龙’从一艘船起家,仅三十年时间就聚集起两倍于他的实力。而且,还与伊姬斯的富人甚至驻军建立起某种合作关系。这样的成就,阿齐比冈自认是无法相比的。也正因此,他对‘独眼龙’嫉妒和鄙视越发严重。
就在十天年,‘独眼龙’忽然派了他的亲信手下布雷修(blesios)过来联系。‘大眼泡’手下狠角不少,可与年纪轻轻的布雷修相比就差了很远了。就连他的得力助手鲁吉(rugi)看到那孩子般的笑脸,都会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布雷修带来一个消息,让阿齐比冈喜怒参半。喜的是,‘独眼龙’竟然主动提供一个赚大钱的机会;怒的是,那伙人竟然是因为正在干更大票的生意,无暇顾及防御空虚的克特里港,又有点不甘心,所以拿了来做人情的。
看着布雷修姗姗然离开,‘大眼泡’不禁想把这半大的崽子截下来,然后让他尝尝他这里的手段。可最后他只是远远地啐了一口,便吩咐立刻召集所有人员。当他把布雷修随消息送来的完美计划——当然,是以‘大眼泡’自己的名义——向手下和盘托出,一阵惊讶的沉默后立刻赢得热烈的欢呼。那可是克特里港,目前伊姬斯最富庶的城市,帝国海外省的首府。如果能把她整个劫持下来,不但得到的赎金得用米斗来称量,这些无法无天的海盗在历史上都能留下浓重的一笔。
阿齐比冈缓缓了点头。“的确,这可不像是奥多里克-埃卢鲁斯率领下的兵。”
鲁吉兴奋地举起拳头,向港内的军舰狠狠地挥了挥手。“我们就这么冲进去,把他们杀个一干二净!”
“别急。我还担心‘独眼龙’和驻军勾结,给我下了个套呢!”阿齐比冈左右看了看,随即发出指令。“把队形展开,封住海港的出口。让伊娜尔(inal)守住东路,拉班(rabban)和纳乌拉(nawra)守住西边的出口,我们的船居中。另外,给萨巴达(sarbada)一个机会,派他的船从东部海滩登陆,上岸洗劫商业区,顺便截断港口与城市之间的联系。”
被点到名的海盗首领都不是他的属下,而是自身拥有三艘至七艘不等数量的船只的独立势力。这一次,是阿齐比冈带了他们一起来发财的。‘独眼龙’自知实力不足,又急需炮灰,不得已之下只好分享些利益了。他的信誉还算不错,加上他自己的船竟凑齐了三十三艘之多的庞大队伍。
其中萨巴达的势力仅次于‘独眼龙’,这次更带了七艘三桅大船,总兵力近千。为了笼络人心,‘独眼龙’给了他发第一笔财的机会。岸上显然是毫无防备的,萨巴达的出击应该能制造更为混乱的局面,逼迫缺乏指挥的克特里守军撤回城内。同时,万一真要是一个圈套,倒霉的也是他一个。留在海商的‘独眼龙’自己则可以轻易地溜之大吉。
同处左翼的是蛇蝎心肠的女海盗伊娜尔。瞅着与她发生过多次冲突的萨巴达气势汹汹地向岸边驶去,伊娜尔对着那队船的背影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叫你贪心!活该被抓住,像腌鱼一样晒死在沙滩上。”
将四肢钉住,放在海滩上任烈日曝晒、任海浪冲击,是伊姬斯传统上对不幸被捕的海盗的处死方式。伊娜尔算是在诅咒了。不过与她预言相反,萨巴达毫不费力的上了岸,随即展开兵力,像一阵狂风般扫过沙岸,攻入刚才还人头济济的露天市场。有些商人仓忙逃难,丢下大堆沉重的商品;一些羊、骆驼之类的牲畜也被丢在现场。萨巴达的海盗起初还能保持阵形,但一路没受阻拦,眼前又是大量现成的财富,顿时一窝蜂地投入抢劫之中。萨巴达没有阻拦,反而一马当先地加入掠夺。一些小商户心疼自己的资产,抱着侥幸的心理躲在帐篷或木屋里。海盗在抢夺的同时,也不断搜到这些吓得簌簌发抖的平民。于是,在满足对金钱的**时,他们也得到满足杀戮和其他兽欲的机会。一时间,男人和女人的惨叫此起彼伏。
在船上的阿齐比冈这才相信自己是撞上大运了。他有点后悔不该让萨巴达首先上岸的。这么好的机会,至少也该让他手下的一起去捡便宜啊。
鲁吉凑在他耳边道:“拉班发来旗语,说他也要上岸去。”
“见钱眼开的家伙。”阿齐比冈低声咒骂道。不过这样也好,他们闹得越大,最后克特里城付赎金的时候就会越痛快。就在他准备答应,甚至打算让他自己的人一起去闹一闹的时候,岸上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在港口响起警报后不到半个时辰,摩缇葵拉(motiquela)就带了二十多个护卫,陪着安妮塔来到克特里城北侧的城墙上。安妮塔远远地望着港口外的海盗船队,注意到有部分海盗已经开始准备登陆了。
“据你估计,这次来了多少人?”安妮塔头也不回地问摩缇葵拉。
壮硕的女佣兵回答道:“两千多,不到三千。”
“单这城里就有一千正规军,更有一万五千的人口,抽取壮年男子就能凑出三、四千的。我们已经发出警讯,几天内就会有两倍于他们的援军到达。他们又没带攻城器械,难道想靠一次突袭就打进城来?”
安妮塔的疑惑,也正是摩缇葵拉心里所想的。“估计这些海盗是想捞一票就走罢。”
安妮塔摇摇头。“没道理,这么兴师动众的......。”
硬逼着安妮塔跟了过来的贝尔莎也在观察城外的动静。说是担心,其实眼神里透出的多半是兴奋。“看,他们放下小船了。”
一群人看着近千海盗涌上岸来,洗劫港口与城市间毫无防备的商业街道。
“我早就提醒过,应该在港口与城市间建立一道防御墙的。现在吃亏了罢!”安妮塔抱怨道。
这样的马后炮,摩缇葵拉听过不止上百次了。安妮塔想的很多,其中也不乏有价值的方案。可要真落到实践,不是因为资金、人手问题进展缓慢,就是遇到各类阻碍最终一场空。这也是安妮塔为何一定要拖了图拉克来伊姬斯的原因之一。
看着燃起的火光,听到尖厉凄惨的悲鸣,摩缇葵拉不禁皱紧眉头。“总督府就没一个人出面应对吗?”
安妮塔叹息道:“我早就派人去通知了。但那些低级官员自己不肯担责任,只说已经派人去通知罗柯比和奥多里克了。”
摩缇葵拉晒笑道:“那两个现在距克特里至少两千多古里。现在去叫,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安妮塔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她虽身负帝国摄政的职位,但伊姬斯的军队可不在她的管辖范畴之内。
“这样可不行!”摩缇葵拉突然叫道。港外另一些海盗船已开始掉头,朝着港口的另一侧斜插过来。“再放任下去,海盗就会截断我们和港口之间的联系。港口内虽然驻有海军,但缺乏补给。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援助,麻烦就大了。”
安妮塔也注意到这个危险。她跑下城墙,挥舞双手与驻城的守卫们说起话。可无论她解释多久,那个百夫长级别的指挥官就是不答应。
“我们的任务就是防守住这道门。再说海盗势大,冒冒失失地冲出去,谁能保证能够打赢?万一再被他们乘机攻了进来,我的责任可就大了。”
安妮塔还是不服气。“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帝国摄政安妮塔。就是你们的欧卡雷亚图拉克王子在,都得听我的。我又没让你们去和海盗硬拼,把他们驱离海岸就可以了。或者至少在城市和港口间确保一条通道也好啊。”
那百夫长只是一味地摇头。
摩缇葵拉也走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o),女士。”
摩缇葵拉像是对自己手下的某个小军官般问:“可以从其他城区调人过来吗?”
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旁边毕竟还有一个正式的帝国高层在,高维诺回答道:“海盗刚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去联络其他几名军官了。至少两个给了我答复,半小时内整队完毕后就会赶过来。”
虽然用兵保守,这名百夫长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海盗毕竟是海盗,袭击的时候总会留在看得到船的地方,是为了形势不佳的时候便于及早逃遁。既然如此,防御克特里最关键的就是在面海的北墙区域。而单凭原来北门的一百名驻军,即便是抵御没有携带攻城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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