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屋檐下(下)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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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孚则眉头微簇,随后恢复如常,杨修蓄势“一拳”打在“棉花”上,虽然说不出的别扭,但却并不气馁,继续道:“孙、刘、马韩之中,修以为孙权、马韩皆不足虑,惟有刘备却不可放纵,故当先取汉中,能守则守,不敌便尽迁其百姓财富,待平马韩后,再谋益州,先生觉得如何?”
我听得杨修此言,不禁大为意外,倘若这乃是出余其所思,那这家伙绝非仅如我所知的那般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要知虽然后世凡是读过三国之人,都知刘备和诸葛亮才是曹操最大的对手,但眼下曹操阵营中除了拔尖的一些人外,将孙权当做头号大敌的却占了大半,要知刘老板虽如今有了荆、益二州,但若论根基家底,又怎比不上东吴孙氏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况且益州虽物产丰富,易守难攻,但新得此地问题亦多,譬如南蛮孟获、吕凯等少数民族等等,因此在大多数人看来,没有个七、八年的苦心经营,根本不可能威胁到曹操一方,而再观东吴,从赤壁之战到前段时间取合肥攻扬州,东吴皆是正面与曹操主力交战,而且还连连取胜,处于攻势,尤其是周瑜简直令曹营之人闻之变色,相比起来号称得一可平天下的诸葛亮与庞统则要逊色许多。此外更令我吃惊的是他能想到对汉中正确的处置方式,要知汉中乃是益州门户,少有懂军事者不知其重要性,但对曹操来说却是远了点,乃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夺起来容易守起来难,因此后来曹老大便将几十万汉中百姓和粮草物资通通迁走,只留了个空地盘给刘备,实是害苦了蜀汉。所以我怎能不对杨修刮目相看?
惊讶归惊讶,但人家杨修说的全部正确,我自然没有挑刺的道理,于是平静的笑了笑道:“德祖所言甚是,干实是佩服。”
杨修见我两次都不应招,不禁开始迷惑起来,脸上略为无奈的笑了笑,似乎下了什么决定,道:“修不敢当先生如此之誉,先生既明天下大势,当知飞禽亦觅良木而栖,何况人乎?我家公子文采出众,聪慧过人,知人擅任,且又性简易,不治威仪,随和爽直,甚得丞相所喜,久闻先生大名,甚为仰慕,多叹不能亲见,如今于陈留得知先生在此,欢欣而不及雕饰来拜,欲以结交为佐助,还望先生莫辞。”
我见他耗不下去开始转入正题,不由暗自好笑,但也未想到他竟当着司马孚便如此直白的绕过曹操,替曹植招揽于我,但转念想到这死马的弟弟为人秉正,既奉曹操之命辅助曹植,纵觉不妥,恐怕也不会做出背后密报之事。
这时一直在旁边等着看好戏的曹植忙配合的起身,恭敬的施礼道:“植渴先生辅助之心,如久旱望雨,还望莫嫌植鲁钝,植愿以师之礼相待于先生。”
曹植、杨修既开出了价码,虽然屈从已是必然,但我自然不能轻易答应,忙也起声还礼道:“公子折煞干也,干不过一懒散之人,早无入仕之心,只愿纵情于山水,耕读于乡野,了此残生而已,还请公子体谅。”
对于我的拒绝,曹植三人到并未惊讶,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司马孚声音肃穆的道:“如今天下纷乱,诸侯自据,百姓不得安生,大汉无以自强,先生如斯大才,怎忍心任黎民处于水火而不闻?眼下丞相有平天下救苍生之志,朝廷有一统山川之威势,我辈当尽全力早日还天下太平,还请先生以社稷、百姓为重。”
我虽对司马孚大义凛然说的那一套并不感冒,但正好借此机会讨要好处,因此装作似有所动的犹豫了一下,虽然一脸歉意的道:“干知叔达之言甚是,然人各有志,在下实是此心已经淡,天下百姓有丞相及一干大才,纵少干一人,想来亦无关碍。”
司马孚听了正要再言,却被杨修强先道:“先生此言差矣,人说得‘卧龙’、‘凤雏’一人可得天下,而先生与其并称于世,能得子翼先生之助,便如虎生双翅一般,况且大丈夫于世,当有流芳百世之志,怎能混于草木间无名?况且能于陈留得遇先生,实乃天意,故不可违也。”
杨修这最后一句,已经隐带了一丝威胁之意,天意?哪里是天意不可违,恐怕是你们不可违吧?不过我到正好借此找个台阶下,与是长叹一声,面露忧虑之色,道:“即便乃是天意,然干当初私离丞相,如今再投,非但无颜相间,恐更遭丞相责怪,且难免令天下之士耻笑干乃反复无偿之小人乎?”
曹植三人听我言语中有松动之意,不由微露喜色,杨修哈哈一笑道:“先生实在多虑了,先生既未从于他人,又何来反复无偿之说?”曹植则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父曾多叹息未能得先生之助,如今若知先生愿加辅佐,必欢喜非常,怎能责怪先生?植可保先生定得重用,且多有赏赐。”
我听到赏赐二字,装作甚为关注模样,只见司马孚微露鄙夷之色,杨修嘴角带了一丝莫测笑意,也只当不见,低头沉吟不语。
片刻之后,我长叹一声,道:“干本想逍遥于世外,不染世间纷争,怎乃屡屡不得成,实乃命也,运也,哎~,既然如此,只要公子答应在下一个要求,便再投了丞相吧。”
我将“丞相”两字说得甚重,曹植、杨修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哪能不明其中之意,因此不由对望一眼,虽面露欣喜之色,但却难掩一丝失望之情。
曹植少见的郑重拱手道:“先生愿助我父平定天下,实乃大幸之事也,不知先生有何要求,但凡植能做到,必不推辞。”
我点了点头,有些伤感的道:“与干来此地者,尚有我友江南陆逊之妹,干受托带其见识中原风土,此番从于丞相,必不能送其归返,还请公子将陆小姐安然送往江南,否则受人之托,不能终人之事,干恐此生不得安也。”
现如今陆逊官职卑微,虽在吴郡一带略有名望,但远还没到日后的地步,因此我也不加隐瞒,想来曹植也不会在乎这些。
果然,曹子建及杨修先是一楞,显然没想到我竟提出了这样一个没什么难度的要求,同时甚也为高兴我如此重信,于是也不加多想的道:“此等小事先生尽管放心便是。”
我见曹植应允,知道此事也就能到如此而已了,暗中深吸了口气,上前深施一礼,低下头,怀着复杂的心情的恭敬的肃然道:“干见过子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