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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却是爷俩甚是亲热,只是那血淋淋的物件,有些与气氛格格不入。
……
云老人算是“领着”张士信走到里间西厢屋,云老人把人头扔在地上,又放开张士信,示意他坐下,云老人自己也走到对面坐定。笑道:“将军果真不认识小老儿了,呵呵,哈哈……哈哈……”,他竟然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高亢,里面竟有得意之情。
张士信听着笑声有些熟悉,心里有些活动,再看云老人说罢了话,将身子背过去,身子摇动,张士信就听得云老人身子里骨头咯咯作响,随着响声平息,云老人那有些矮小的身子陡然变得高大起来。
张士信看着这高大的背影,心跳加快,双手有些颤抖。云老人转过身来,双手往脸上一抹,原来又黑又皱的老脸竟然变得平整光滑,却是紫微微,笑呵呵一张脸孔,竟然是个中年儒生的面孔。
张士信见到,更无迟疑,居然连忙纳头便拜,口称“参见师叔”,足足磕了几个响头,才又站起身来。
原来当日张士诚、张士信兄弟俱拜在白云山祖师“白头老祖”门下,在白头老祖的大弟子道号“流风子”的白风流门下学艺十年,学艺年满,奉师命下山。
在风云际会中,两兄弟树起了反抗元人的大旗,他们盘踞在平江,凭着两兄弟所学本领,也算是成就了一番基业。
云老人却原是白头老祖关门弟子,张士信的师叔,道号“流云子”的白云流,本门功夫极为高强,尤其精通先天易数,据自己师父当年说,他的同辈中,成就最高的有可能就是这个师弟了。
流云子为人最爱耍闹,今日一见,依然如此,只是万万不能想到师叔使用不传之秘,化身为集庆路里最有名的说书人云老人,连自己也当面不识,大大的上了一当。
张士信心里却也暗暗高兴,自己没有做什么有辱师门的事,要知道师门戒条极严,无论是谁,犯了必然追究。今日自认有功,说不得师叔高兴,再教自己一些绝招,可就是运气了。
流云子也更是高兴得意,自己居然把平日里甚为精明的本门弟子给骗到,回去向师兄们吹嘘的本钱有了,流云子真是修行越深,这童心越重。
流云子早已暗中查看过张士信,看这弟子所行无不符合师门规矩,更为满意。不由下了个决心要奖赏张士信,再传他点师门新创绝学。
流云子正要说话间,觉得有些不对,心里一动,左手又向房门招了招,只见房门无风自动,张士信在旁边看着,直拍大腿,暗叫自己糊涂。
张士信在想怎么连师叔这手有名的擒龙功都不认得了,师叔抢自己包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看来自己过于紧张,不能收于心,也还是不够师门要求,最注重的心之修行不够。
张士信在思想间,眼睛也看着房门,在流云子擒龙功之下,房门无风自动后,不但向内打了开来,竟然还“卟通”一声,滚进一个人来。
张士信低头看时,来人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仔细打量这小孩,长得是眉清目秀,衣着光鲜,只是一路翻滚进来,甚是狼狈。张士信却心里又在怪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连这么一个小孩在外面,居然也没听出来。
只见那小孩爬了起来,有点茫然失措,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外面听着正是起劲,听到云老人的声音,云老人在哈哈大笑,又是大汉叫师叔什么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进屋了。
小孩他定了一会神,先是看了看流云子,却不是云老人样子,已然不认得了,接着朝着张士信跪下,却一言不,只是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此时便汪汪直流下来,正是无语泪先流,小孩也识伤心处。
流云子却是认识这个小孩,原来小孩名叫刘青,正是那集庆路里东郊刘员外家的独子。这刘青自幼读书甚多,犹喜奇侠之类,今古传奇。
刘青那是上至史记所著游侠列传,中有三国两晋豪杰,下至唐宋传奇,竟是累读成诵。也是因为这个,为人交往喜欢听人说话,自己却说话不多。
那刘员外与人亲善,结交甚广,远亲近邻都看在刘员外面上,也是由得刘青四处晃荡,往来各家各户中,打听奇人奇事。
家里人原本对刘青期望甚高,虽不愿意他如此,想着现今元人当道,残暴异常,读书人也是没有好出路,又奈何不了刘青性情执拗异常,刘员外又是老来得此独苗,倍加珍惜,也只得由他。
流云子变身为“云老人”说书,刘青他也是场场必到,所以流云子也更加注意这小孩,常常打听一些刘青的事情,也知其特异之处。
流云子每每看到刘青听得专心,不似寻常小孩吵闹不休,心里喜爱,所以不但认得刘青,还知之颇多。
原来这刘青因为爱好奇怪,又以不爱说话,年纪差不多的同伴中,是以仅有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叫王小虎。
上两个月,因为家里人不小心得罪那个元人知府,竟遭惨祸,全家被杀害,王小虎也不知去向,只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别看刘青的年纪虽小,却颇重义气,四处打听王小虎下落未果,却听说到元人知府已经为人所杀的消息,心中极为痛快,特意自己到厨房偷偷备了一些酒菜,到王小虎家暗中祭奠。
回家途中,顺便想去听一回云老人说书,不料遇到刺杀知府的侠客,并且见到侠客大显身手,以前只在书中看过,别人嘴里听过的传奇人物就在自己眼前。
当云老人领着张士信进了里面,刘青也不知道害怕,于是他也就莫名其妙的偷偷跟来。
说起这些,刘青怎么不激动万分,一时又想念起伙伴王小虎,千头万绪,不知道又打那说起,由于本来就不善于说话,此时更是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不断涌出,表达出自己的感情。
待到流云子和张士信慢慢的问清原委,外面天将破晓,已是黎明。爷俩打心里喜欢这孩子小小年纪,如此重义。
流云子更不必说,本就喜爱刘青。尤其是张士信,并不见怪刘青搅闹,害自己没有学到师门绝招,反而极是佩服刘青的性情。
他知道小孩心性后,竟然主动请求师叔准许,亲自教了刘青一套功夫,那正是师门的入门功夫-白云拳法。
这白云拳法总共就只有八招之数,却是招招简单实用,于朴实中见神奇,白云山门下弟子必学功夫,张士信在心里却有打算,刘青学了这白云拳后,在这乱世之中,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也可修心养性。
刘青可也是怪异,竟然只花了三天工夫,就把张士信当年学了半个月才学会的功夫学会。招式间虽然力度不够,但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特别是在这些招数里的起手势“白云乍现”,只见刘青往那一站,前屈后弓,双手上提,那动作和之前张士信教授的相似程度,更是大大出乎流云子和张士信的意料。
其实这些表现刘青更得益于从小广读群书,博闻强记。自然就容易记忆下来,许多精妙处限于时日尚不能加以深究挥罢了。
过了几日,张士信奈何军务紧急,又有事情尚未完结,诸多事务缠身,刘青也自是割舍不下,却也没有办法,也只得如此,张士信也就径自回平江大营去了。
流云子也着实喜爱刘青,却到刘青家里,两爷俩一个愿教,一个愿学,却也处得极好。
流云子却也只是便宜了刘青这小孩,让他又学得白云山功夫的入门心法,竟是入门的内外功法全学齐了。
最后刘青只差没有拜在白云山门下了。那也还是精通先天易数的流云子看刘青另有遇合,在此也不强求。
多日后,流云子看着刘青所学的白云拳,在经过自己亲自帮他“改拳”后,又大有长进,心下极为高兴。
“改拳”是练习功夫的必经过程,凡是有人学了功夫之后,自行练习熟练,再由长辈指出手势身法的问题,以及力使劲的窍门,使所学更加精纯,被内行人称叫“改拳”。
流云子这天又看刘青练过一回白云拳法,查问内家口诀背诵无误,确定已经无误,这拳法已经入门,只是时间火候的问题,自己可以慢慢体会,多加嘱咐后,也就告辞去了。
流云子自离开后,刘青白天练习白云拳法,晚上修习白云心法,不到一个月,就把拳法练得极其熟练。
流云子离开之前,已经向刘青详细讲解了白云山入门的内家心法,原来这心法分为聚气,养气和运气共三步。
聚气乃是因为,人本来在刚出生时,一直运行的先天之气,随着慢慢长大的身体,会变得弱小起来。而聚气就是慢慢又将经络里弱小的气息重新收拢起来,最后在身体里面能够重新感受到有微弱的气息在身体的主要经脉运行。
而聚气完成后,能够在主要经脉中感觉弱小的气的运行,就可以开始养气。养气就是平时所常见的打坐,用吐故纳新的办法,使微弱的气自在经脉里的主要穴道中壮大下来。
养气到一定时候,就可以进行运气。运气是将已经在主要穴道里变得壮大起来的气,用意领气,按照一定的规律,经过相关的重要穴道,带动气在整个主要的经脉里运行。
运气行走于任督二脉,则为常人所说的小周天。运气行走于任督二脉和四肢躯干,是为大周天。大小周天和另外还有奇经八脉种种其它运气方法,从而形成了各派不同的内家心法。
刘青的聚气之功,早已经被过于喜爱他的流云子,亲自用本身的先天真气,让刘青感受到气在自己身体里运行的情形,为刘青打下很好的炼气基础。
经过刘青一个月不断的修炼后,他已经达到别人需要通过“百日筑基”,才能完成的聚气和养气之功。
晚上子午之时,刘青行动起了白云心法,气机自动流转,慢慢的已经能感觉到气团行走于经脉,甚是奇妙。运了功后,更是全身舒泰,神清气爽。
这样,一般人需要百日才能感受到的成果,他就轻易感受到。在一个月后,他就通了小周天,真气行走在任督二条主脉,感觉很是清楚,就像流云子当初给他讲的小周天通后的情形一样。
刘青只觉得真气在经过前胸后背间的重要穴道时,感觉更是强烈,开始只在主脉行走,时间一长,就越主脉四周散行,感觉真气游走于躯干,之后更是有遍布全身之势。
在百日之后,竟然连大周天也通了。流云子已经高估刘青的情况下,也没想到他刘青能在几个月内把别人苦修多年也不一定的大周天运行通透。
大周天一通,全身重要经脉都在真气覆盖之下,意到气到。一般说来,内家练到此时,就已经进入登堂入室的境界了。
通了小周天后,刘青再练白云拳的时候,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觉得之前空有架式。练完之后,总是疲累交加,小周天一通,练起来竟是虎虎生风,威势十足。
而等得刘青大周天通后,顾盼间,是有飘然出尘之意。使完全套拳法,更觉得劲力见长,再不复之前的蛮力,感觉劲力绵绵不绝,精神百倍振奋。
刘青并不清楚自己的功夫已经有了相当基础,只是觉得练得很是通畅,身子很是舒服,自己觉得满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