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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是早些歇息吧。”
仲奚未把话说满,冷霜凝却反倒放心了。这里是白国,他们如果能把事情轻易做成,她反倒会觉得不对头了。虽然很想知道他们在宫宴上做了什么,明天有多少成功率,但冷霜凝终是忍下没问。世事多变,谁也没法保证事到临头所有事一定会按照计划来,她和大哥计划逃跑的事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所以,赤子烈和仲奚已经为她争取过了,接下来她就该做好自己该做的准备。
她谢过二人,表明自己想早些休息,却最终在赤子烈的盯梢下又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肉包,两人这才离去。出了屋子,听赤子烈吩咐侍卫夜间要好好盯着她的话,不由让她哭笑不得,笑罢眉梢又染上暖意。
当冷霜凝回到床榻上,再次偷偷进入墨玉谷中时,灵根的事已经不能让她纠结了。
虽然她很希望自己是单灵根,但火生土,土火双系的灵根也未尝不好。她抱持着可以多学一系术法的想法,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炎咒,直到能够熟练掐动法诀,并对火球的落点以及下落距离有所掌握,这才停下。之后,又练习了一阵咒术,待回到房间时,天色已然蒙蒙亮了。
冷霜凝走到窗边眺望着巍巍白都天空的一线晨曦,深吸一口气。
天成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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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祭典,五国大陆万民瞩目的古老节日。
据说,地皇的元神只能降于女子体内,此乃自古传下来的规矩。
十五年前,上代地皇尘归那晚,白国皇宫中同时诞下了两位公主。这种事情很是少见,但无疑女神的元神会降在两位公主其中一人身上。古法有云,女神的元神只能在宿体长成之时方能探查得出,因而天成节多在宿体十五岁及笄生日那天举行。
这一日,将祭拜天地,由掌管灵地事务的上代地皇近侍仙官测试找出宿体,由四国皇族共同见证。之后便会随着仙官返回灵地,入主朱央宫,行拜神大典,掌灵地神符,并接受四国皇族与万民朝拜。自此行号令四海五国之权,平五族争端、受万民香火朝奉。
这一日,将决定谁来继承地皇尊位,意味着一个皇族女子的一生将被推崇至顶点,意味着白国从此在千万年内可以横行五国大陆,也意味着四国与大苍魔族的战争或许很快就要打响,更意味着一场神帝之位的争夺战。
但这些事情,冷霜凝全然不关心。
她只知道,这一****大哥的血要被拿来祭神。
对她来说,这一场盛大的节日,欢呼声有多震天,她的怒火就有多灼烈。尽管仲奚向她保证事情会朝好的方向发展,她还是在跟着赤子烈走进皇城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巍巍皇城,一阶一瓦都散发着恢弘威严。赤子烈今日仍是一身绯色朱雀华袍、朱金冠、红玉带、赤墨履,步子迈得虎虎生风。身后跟着的仲奚是侍卫队长,而冷霜凝则是以赤子烈的女伴的身份混了进来。
领头的宫人恭谨问道:“昨夜宫宴怎未见到这位夫人?”
赤子烈闻言眉一挑,眼光锋锐逼人,不悦道:“本王昨夜带着仲奚来,很是受了翻嘲笑。今日现找了个熟人来作陪,莫非还得向贵国有司呈禀?”
宫人立刻俯身惶称不敢,只带路的间隙偷偷抬头眸来看。见那少女浅绯雪兰华袍,云髻珠翠,眉目如兰,玉般精致,虽是跟在赤子烈身后,步子却不拘谨,眼往前看,行至气度自有威严,倒真应是哪家贵族女子。
冷霜凝今日并未易容,不是她不想,而是被告知皇宫重地,每道宫墙砖瓦都混进了照玉,照玉极其难得,自古便是皇家专用。只要她在皇宫中,莫说易容丹的功效全无,连隐身咒都是不管用的。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此话还是极有道理的。
无奈之下,冷霜凝只得以发髻遮去右额角的刺字,又以一朵镂雕金兰饰在发间遮挡。这些东西都是一早侍卫们呈来的,也不知赤子烈什么时候叫人备下的,倒是他看见她额角刺字时,问:“你封印早解了,留着这字多有不便,弄瓶药膏除去不是难事,怎么还留着?”
她只道:“以后救出大哥,他除去,我才除。”
对于她连这种事都执念,烈王殿下很是无语,最终骂了句“死心眼的犟丫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赤子烈要先去金殿觐见白皇,然后与各国皇族一道儿去神庙祭拜——并非城外的神庙,而是建于宫中、专供皇族祭拜的地皇神殿。
行至一处殿角,冷霜凝忽而止步。她抬起头,望向某个方向。
那里四尊高大威严的石雕耸然矗立,坐落于皇宫东后方,其高度竟险些超过前面的金殿。冷霜凝站着的地方离那里尚远,她只是隐约看见那石雕似是某种天将,持着神兵而立,似拱卫着某种巨大的力量。
前头赤子烈察觉出她脚步停了,转过身来看她,领头的宫人也回过头来。
“姑娘。”仲奚低声提醒。
冷霜凝笃然回神,宫人回头的一瞬,她已经恢复原本神色,继续往前走。
“姑娘方才看的方向,乃是皇宫中金灵珠所在。”仲奚声音压成一线,低低逼进冷霜凝耳中。
冷霜凝一愣,她抬眸又看向金灵珠所在的地方,想起进城那日丹田的怪异反应。她思索的神色落进仲奚眼里,这个有些书卷气的沉静男子不由垂眸,若有所思。
但很快,这些杂乱的心绪全都抛到了脑后。
前方,金殿。
金殿之上,百官分列,三国皇族觐见白皇。一切都按宫礼,冷霜凝和仲奚的身份进不得殿,便在殿外阶下候着,听宫人尖着嗓子唱喝,听乐钟琳琅敲响,声色威严涤荡,悠悠传遍整座皇城。
冷霜凝垂首立着,她看似守礼肃冷,心却早已烦躁不止,这些庄严的皇家礼仪繁冗得好似永无尽头。半个时辰在她眼里如同半个世纪那么久,但看宫人仪仗缓缓自大殿走出,百官在前,皇族于中,前后是长长的仪仗队。所有人都是步行,连白皇都没有乘辇。